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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高低错(第2页)

柴头不用再继续用呆憨来掩饰自己,所以说话间也无所顾及,不断有闯林子人常说的暗语黑话带出。

“怎么着,般门在这地界护宝的,就只留下你这根单脉?”

瞎子有些奇怪。

柴头苦笑了一下:“这里人烟稀少,造屋建物也很不讲究,不需要多巧的手艺,所以在这里吃不到手艺饭,像我不就改行卖木材了吗?收弟子就更难了,而且从我师傅往上那些老祖们,还要不断维护坎面,做这些出力无利的活计,除非是像我这样受过师傅吊魂(救命)恩惠的,其他不可能有人愿意做。”

“你这弄斧图,虽然用的彩料是老料,但纸张却是不足百年的,也就是说绘制的时间还不长,是你师傅绘制了留下的吗?”

鲁一弃对手中的这张图很有兴趣。

“是的,我师傅说,原先我们护宝的也没留什么图,但是随着钻林子的人日渐增多,这地界的宝构已经被人撞到多次,幸亏是祖师们留下的坎面神奇,这才没有让人撞破暗构。但也有两个高人曾摸到暗构之中,最后还是老祖们出了手拼了命,才把那俩高人灭了口。谁都不能保证哪天再来个什么能人,就把那宝贝现了光。于是百年前,几位师爷、曾师爷索性在这里的通道口种下‘斜插竹篱格’的杂木,封死了通道口,并且将坎面的坎沿也都种上密密的杂木林,变坎沿为坎墙,这先是防居心叵测的人反复撞坎,同时也可以拦住那些无辜山客,不要在这里枉自丢了性命。等杂木成林后,他们绘了这样一幅图,必须用般门中独有的‘逆光寻刺’,才看得出其中端倪,找到已然封住的坎面。但流传的神奇传说还是让好多人不断冒死寻来,今天从这里的情形来看,有好些人已经寻到这里,不知道那宝贝还在不在了?”

“那么说你早就知道途中路线,这一路是看我们耍子?”

女人的语气中有些愤懑。

“不是不是!我知道这图的看法,但我这道行也看不出来,你瞧瞧嗬,我为练这‘逆光寻刺’脸都练歪了。”

听了柴头这话,再看看他那张脸,女人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说半天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坎儿?”

哈得兴在一旁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鲁一弃开了口:“这坎面不曾有一部典籍提到过,所以不知道应该叫做什么名儿。它是利用自然的地势地貌再稍加修饰而成的,你们看这坡道上的几棵大树,现出什么异常了吗,它们就是掩饰物之一,也是你视觉感官生错误的引子。”

“没什么呀。”

哈得兴不知道是眼睛不行还是脑子不行,他没看出异常来。

“仔细看,那些数的树冠和树干比例是不是稍有差别,你不要比较邻近的两棵树,那差别太小,你将第一棵和最尾的一棵比较,他们的差别是依次逐渐过度的,很难现。这树虽然高大,年代却不是很长,应该是后来人为移植的。”

其实要不是鲁一弃这样提醒一下,看不出来差别的不止哈得兴一个。

“这是可以看出来的,还有看不出来的,比如从这里可以看到的那些山峦,因为层层叠叠,起伏连绵的林海遮掩,看不到山体的山脚处的态势,如果没有那些林海的遮掩,相信那些山体有同样的风化侵蚀方向,统一向着某个方向变形。这些现象集中到一起,就会让人的视觉造成错位,把下坡当成上坡,等到了以为的坡顶,其实是一个急落的坡度转折。而一路无意识中下坡当上坡,脚步的力量已经积聚了一个暗藏的巨大冲劲,而坡度转折处步法的改变,与实际地势并不相符的,这就让坎面中的人如同失足落空,强行地将自己摔出急落的陡峭山坡。”

鲁一弃扫视了一下大家很专注的脸继续说道:“其实鲁家技艺中也有如此相近的技巧,比如‘铺石’一技中,地砖一边窄二分,铺设时每砖平移半指,这样铺出的地面在光线的折射下或者眼神移动着看,就成了一堵立着的砖墙。这是平面与立体的错觉。还有‘固梁”

一技中,横梁依次左三分,右三分地斜开,椽木每档上下端依次交错斜开一分,这样的屋面铺上瓦面后,就会给人波动起伏的感觉,这是动与静的错觉。这趟幸亏夏叔,他是靠脚步感觉分出上下坡的不同,要不然我们都要栽在这自家护宝的坎面上了。其实我们的脚步上也多少感觉出不对,只是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都是行家,再听鲁一弃这样细致地讲解了一番,心中便如同明镜一样,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几种安全过坎的方法都在他们的心中酝酿而成。

(这样由于自然环境而造**们往上往下颠倒错觉的地势现在依然还有存在,沈阳附近的郊区,就有这样一座“怪坡”

,引来好多人前去观光旅游。)

他们采用的下坡办法不大一样,独眼是想先自己攀绳下去,挖出脚窝在让大家下去。铁匠说,还是直接用绳子滑下去。倒是女人说了一个正宗过坎的办法,踩坎沿。

坎沿已经变成了坎墙,密密杂木长成的墙。但是在哈得兴和独眼的连砍带铲下,杂木林的边沿出现了一条一尺宽的窄道。他们就这样边砍铲杂木,边翻过那坡顶,下到坡下。

坡下果然像柴头叫喊的那样,有许多死人。大家刚才都觉得,就一些陈年尸骨,还值得柴头那样大呼小叫的,这柴头有些故弄玄虚,制造紧张气氛。但是下到坡下他们现不是那么回事,眼前的情形甚至让女人回过头去干呕了好一阵。

坡是覆盖着冰面的冰坡,坡底是整块的冰层,坡底前的岩壁上是层叠的冰挂。下面是有好多尸骨,那些尸骨大都被封在冰面下面,只有少数几根支棱在冰面上,像是怪物的手指直指着灰蓝的天空。但让人不舒服的不是这些干枯的骨头,而是另外些新鲜的尸体。

那整块的冰层表面已经冻结成一片暗红色,那是由人血冻结而成。人血当然是那些新鲜尸体留下的,这些人死得不久,又有冰层和他们身体中的冰凌冷冻着,尸身的确很新鲜。是的,这些人尸体中有冰凌。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从坡顶摔到冰面时还有没有死,但让这些冰凌刺穿身体或者砸烂身体,是绝无丝毫生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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