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事,就说这沈家四姑娘,她与裴安的婚约你该如何处理?”
池和砚自打江聿修为美人被言语亵渎一事,怒发冲冠之后,便知晓了这其中的缘由,不禁像是看话本似的感到狗血和震惊。
当朝首辅大人竟爱上外甥的未婚妻,这事说出去绝对能轰动上京,成为百姓们饭后茶余的闲谈。
“倒酒。”
江聿修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手中空空如也的羽杯递到他面前。
池如砚忙拿起银壶给他倒了酒。
江聿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辛辣的味道充斥在嘴间,他轻嗤一声,“这婚事我自会毁了。”
池如砚不解,“我说兰时,这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为何这般复杂?”
江聿修垂眸凝视他一眼,眉头微蹙,“难道你想让我在她心中的形象,是强取豪夺外甥未婚妻的山贼?”
“还是想让她的形象在上京百姓心目中,是那负心人?”
池如砚听闻忙噤了声,端起羽杯一饮而尽,心中震撼不已,这人,倒是极在乎那姑娘,为她考虑的也极多呢!
与江聿修相识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人这般上心。
沈青枝今日心情不甚愉悦,但好在还有胃口吃些辣食糕点。
倏然间,门口一阵喧杂,似乎来了什么贵客,店内所有小二的都跑到前面去了,那本来还在算账的掌柜的都惊得放下了算盘,往前面跑去。
冬葵这丫头即使伤着,还是对外面那贵客好奇得很,也忙一瘸一拐地跟着掌柜的跑去了。
沈青枝倒没什么兴致,只是坐在那小酒酌饮。
但也没喝多久,就见那位贵宾在众人的簇拥中往这边走来,沈青枝下意识将身子往里挪了挪,不让人看见她的容姿。
但她还是透过一层帘子,见到了那位傅家贵女傅甄,她着一身紫蓝软烟罗裙,欲往楼上走去。
傅甄甫欲提裙摆踏上台阶,余光却停在不远处那层帘子上,美眸流转间,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中的帕子都被攥烂了。
她唤来店小二,问道,“可知帘子拉上的那间雅座内坐的是何人?”
那小二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朗朗开口,“那间奴记得,乃是一美人开的。”
“什么样的美人?”
她问。
“着碧裙,戴幕篱薄纱,没看清脸,但身姿婀娜,尤为瞩目。”
脑海中倏然闪过一张脸,昨夜裴琳琅生辰宴上,有一女子美不可言,一袭白衣,却也掩盖不住那身媚骨。
身姿纤细妖娆,蛮腰羸弱,一举一动皆万般风情。
她昨夜忍不住看了好几眼,故而记得尤其清楚,那女子是跟着江聿修前后脚进来的,进来时双颊通红,发丝微乱,看着便是被人欺负过的样子。
她忍不住就觉得那两人之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那也只是她的猜想。
眼下她是来寻找那位首辅大人的,当年双亲可是交换过生辰贴的,那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任谁见到她也得因着她这未来首辅夫人的身份,敬上三分。
但有谁知晓她心中的苦楚,这位未来夫君愣是未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想她傅甄乃上京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些不谈,她尤其精通打理账务,打小母亲就告诉她,日后她可是要打理整个堤柳街的,务必要学得这账务之事。
他不爱她,她不急,反正他后院也无通房贵妾,那首辅夫人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可谁知,近日来却传出这位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首辅,竟为一小娘子怒发冲冠。
只因那些娼妓学了她的样?
傅甄忍不了,也不能再忍。
思及此,她踏步往那帘子处走去。
一步步靠近,一股子无花果的清甜沁入鼻尖,随后透过那薄薄的纱帘,一道纤弱,却极为凹凸有致的身形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