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鲁氏来到草庵堂,见云妍儿一个人趴在石磨上玩风车,她一把抱起女儿就往外走,那一只旋转的油纸风车也掉在了地上。
鲁氏的举动显然是吓着了云妍儿,她趴在鲁氏的肩头上,挥舞着小手,要求捡回地上的纸风车。
鲁氏拍了一下云妍儿的小手,说道:“不要了,咱们啥都不要了……”
就在刚才,云妍儿正玩得高兴,突然一下子丢了玩具,她还被生气的母亲无端的抱起来。
云妍儿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她的心里只感觉一阵害怕,就放声大哭起来。
云富娣听见云妍儿的哭声,她以为是家养的大白鹅,或者是凶狠的大公鸡,在欺负小女孩子。
于是,云富娣就提着一把扫帚,她从厨房那边跑开了过来。
刚走到朝门口,云富娣一下子就愣住了,她看见鲁氏抱着云妍儿,正朝着大门外面走。
云富娣瞥了一眼地上的纸风车,她大声问道:“二婶,你这是到哪里去呀?”
鲁氏头一刻也不回头,她继续往外走,嘴里答道:
“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既然云家容不下我,我就回娘家去。哼哼,这下子,永世都不会回来了……”
云富娣看见鲁氏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对方黑着脸正生着气呢,她就在心里面猜想,叔叔和婶婶肯定又吵了架。
可是,云富娣并没在现场,她显然也不知道吵架的激烈程度。
云富娣见二婶的衣服都已经换好了,她觉得再劝也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心想:“等她回娘家走一走,等消了气自己就会回来的。”
于是,云富娣从地上捡起还在旋转的纸风车,她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然后,云富娣就抚摸着云妍儿的小手,她对鲁氏说:
“二婶,回去走一走舒舒气也好!可是,你们要早点回来哈!云家祠也离不开你呀……”
鲁氏看了云富娣一眼,她顺手就将纸风车塞进了包袱里,却没有对富娣说一句话。
然后,鲁氏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这整个村庄,她抱着云妍儿就走出了云家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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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妍儿毕竟还是孩童,她走上几步路,就会感觉到很累。
鲁氏只好背着云妍儿,母女俩走一段路,就要休息片刻,好不容易走到了仁里镇上。
眼看着,都已经过了正午,鲁氏实在是背不动云妍儿了,母女二人若是再不抓紧时间,即走到北罔山下的渡口,就会赶不上最后的一班渡船。
于是,鲁氏只好央求车夫坐上了一趟免费的马车,她们终于在太阳落山后,才从广阔的广灵坝上赶到了北罔山。
鲁氏将云妍儿从马车上抱下来,她看着宽阔的江面,这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
鲁氏走到江边,她远眺着咅江对岸的风铃渡,不禁遐思万千热泪滚滚。
一艘渡船将母女俩送到了对岸,鲁氏看着码头上的八角风铃塔,她感觉相当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毕竟,鲁氏已经有好几年未曾登上这边的江岸,再瞻仰一下这镇河降妖的宝塔了。
八角风铃塔高三十余丈,砖木结构,呈八角形,共七层;塔基为红砂岩砌成的八角形须弥座,上面每一层的内檐都有八根巨大的廊柱;这廊柱和里面的若干根木柱,共同承受支撑着塔身的重量。
八角风铃塔的每一只角上,都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风铃,每当江风一吹,就叮铃铃的作响。
传说,每当夜幕降临,就是河神妖怪出没的时候。
正是那风铃出的的响声,在不断的告诉过渡的行人,让他们保持着谨慎,以远避河妖的侵扰。
到了风铃渡,娘家已在眼前,鲁氏归家心切,她未来得及给供奉在风铃塔中的菩萨像作揖磕头,就匆匆忙忙的朝西山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两三里路,鲁氏就到了娘家所在的村子。
自从母亲去世后,鲁氏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她不知道娘家现在变成了什么状况。
因此,一路上鲁氏都在忐忑不安的想着心事,她不知道娘家人的境况,即生活是窘迫或者是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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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阴差阳错,亦可能是天地暗合,注定要将风铃渡的鲁家和青莲溪的云家,相互的联系在一起,让他们出场共同上演一出人间悲剧。
说来话长,鲁氏的父亲正是当年来到福禄堰,然后,继续给赵元同开凿盐井的鲁山匠。
当时,鲁山匠一旦有了空闲,他就在青莲溪的乡间打听,看谁的家境比较殷实,伺机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
打听了一阵之后,鲁山匠就将注意力投在了云守权身上:先,他看中的是云守权家的十几亩田地;其次,云守权是独户独子,没有其他的兄弟姊妹来分割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