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中的事包含很多,不外乎两种:该干的和不该干的。而这两种的边界在这个背景下却又显得格外暧昧。他们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这期间生的事有许多想说的,但也确实没什么值得一说的。彼时最平淡不过的生活罢了,可每天都是快乐的,像是有着各种精美包装的,不同口味的糖果,温煦、安心,舒适。
此时再回忆起来像打开了旧时的铁盒。里面曾是精心收藏的糖纸,看着它在阳光下绽放异彩,他仍能准确的说出每一样糖纸中曾包裹着什么,曾是什么味道,哪一天的什么时候吃掉的。但糖纸终究是不能吃的。
回过神时,他们理所当然的住在一起,搬进了一间相对宽敞的房子里,一起规划着以后的人生。
他为了赚钱,从某一天为起点,告别了“养老”
的生活,努力加班。人真的努力起来还是有点潜力的,一番努力下来,被总经理看中。
奇怪吧?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还没升职加薪,却顶了个试用的头衔,进了高级办公室,吹空调,一起开会,从被别人管变成了管别人。合同上并没有实权,但是在所属的部门里成了名副其实的二把手--部门的一把手是当年和他一起入职的,关系也不赖--不给他面子没事,但没有人会傻到不给总经理和经理面子。即便总有人跟他过不去,无所谓,他是奔着钱去的,奔着和她的幸福生活去的,这些小荆棘怎么可能绊住他?
即将升职加薪这些事,他没有告诉过她,想给个惊喜,就在今晚。
进了公司和一些同事打过招呼,他熟练地坐到高级办公室的座位,只好愣。兴奋与焦急下,他不停地轻揉无名指的戒指,那戒指上写着古体的“不辩”
。
指腹下那浅浅的凹槽让他安心,这个戒指见证了太多的事,这个词同样也帮很多忙。
每次两人争吵,当有意无意地看见这戒指时,都会有一方率先闭上嘴,不再冲动地争辩一时对错。
下次,不过是她让着他。
——总经理终于进来了,显得有些冷淡。
他赶忙站起来问道:“什么结果,下来了嘛。”
“你学历不够,升职申请被总公司驳回了。收拾一下吧。”
总经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就走了。
“老繁啊,老繁。你学历怎么能。。。哎呀,你也是倒霉,我特意问了,之前都没事的,就到你这标准改了,你是头一个。”
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
他试图理解几句话所包含的信息:就是说我被当狗耍了,是这个意思么?颜面尽失的我要像一条臭狗样滚回到几个月前的岗位上,之前我得罪的人会再次骑在我的头上?还要被人笑话着,快看这就是xx部门的腊肠狗,学历不够被踢出来了?
狗屁学历,指定是因为我没给人家舔屁股!
一股怒火顶上他的脑门,他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双手因努力控制情绪而开始颤抖。我去你妈的,不干了,这什么几把玩意!他想把整个桌子砸烂,他想拿把土枪把这些傻逼都杀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怒吼着,拼命摄取着氧气的肺部令呼吸变得局促,身体分泌出肾上腺素,他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沸腾血液在血管里极流淌,身体已然准备好了,它渴望着,如即将决堤的洪水,在心脏咚咚有力而快节奏的推动下,一次次尝试着冲破理智。
他知道,自己绝对可以毁掉这所有,自己有这种能力。仅凭他自己。
他大可以凭借这种翻涌的激情丢了工作;打了领导;甚至是,杀了人。
然后呢?
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失业个月八的,为了还那该死的房贷吃几个月泡面,重新找到一份稳定工作从零开始;还是自己蹲个几年、几十年牢,被贴上标签出来,带着一身戾气重回社会,半百的自己坎坎为生,掏着垃圾,过了今天,不想明天。他自己当然能。
当他身为一个丈夫呢。
她能吗、他又舍得让她能吗?他已不再是他自己了。
她将与他一起背负那本该属于他自己的罪孽,那份现实的重量,那份本应由一个人来承担的东西。。。。。。
——他必须保证未来也无误的在正轨上。
那晚他对她的许诺,是从心缝里溢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