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心意难平,出言讥讽,&ldo;呵‐‐无论如何要等到陛下大婚之后,先娶妻后纳妾,两不耽误不是?&rdo;李慕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愿与她做口舌之争,只叮嘱她学学规矩好生将养,便借口数日未归,政事积压,摆摆手一溜烟逃跑,独留她一人呆看残阳如血,漫山红遍。完完全全像只呆瓜。回过头,程牧云这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显得比她更茫然,两人各自莫名其妙地对视半晌,才听他慢吞吞问:&ldo;我说,你哥,你哥顾南风真的死了?&rdo;顾南风瞟他一眼,闷不吭声。程牧云不罢休,继续追问,&ldo;真的死了?战死的?死无全尸?&rdo;你才死无全尸!她内心激愤,却是有口难言,谁让她是顾南山,这名字真够别扭,唯有笑嘻嘻歪头说:&ldo;你猜!&rdo;说完蹦蹦跳跳犹如无知少女,从一脸呆滞的程牧云身旁绕过,时刻准备回家迎接顾夫人的狂风暴雨。最终落日沉沦,如泥牛入海,瞬息之间不见踪影,天地苍梧,程牧云同学巨剑问苍天,&ldo;猜猜猜猜你妹啊猜!&rdo;心头却是一阵酸涩,顾南风,顾小七,好好的一个人虽然说有那么点不男不女,但说到底勉强算是好兄弟,怎么一眨眼就去见阎王,连句话都不留下,忒没良心,好歹他还想着等他回来,把自家妹妹许给他来着,混球!母亲说得对,人世沧桑,瞬息万变。全世界大约只有程牧云在为顾南风的离奇死亡而伤心难过。各方自有考量,慈宁宫里热闹不息,太皇太后实在受不住张岁寒生生不息永不知疲倦的吵闹,安慰道:&ldo;皇帝对婚事本就心怀不愿,逼得他太紧也要不得,怎么说皇帝要纳一个女人,这也拦着,实在说不过去。你且放宽心,慕儿与你是从小的情分,怎么说也不会辜负你。他对你如何,你自己还不清楚?再怎么说也是顾侍郎的女儿,并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进了宫亦无大碍,你呀,只别仗着哀家和你爹疼你,欺负人家才好。&rdo;张岁寒认死理,横竖说不通,咬死了喊,&ldo;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让皇上娶别的女人!&rdo;&ldo;胡说八道!你还真能独霸了后宫不成?&rdo;太皇太后动怒,荣王连忙抓着女儿道歉,惹太皇太后语重心长,&ldo;要说你真是不开窍,你是必然要做皇后的,待她进了宫,再尊贵不过贵人昭仪,能高到哪里去?到时候还不是任你拿捏?&rdo;张岁寒这下想开去,终于满意。太皇太后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大长公主,问:&ldo;如何?我儿可是要保那顾家的女儿?&rdo;大长公主道:&ldo;女儿自然是随母亲意思。&rdo;太皇太后道:&ldo;后宫的事情,你不要管。&rdo;大长公主的目光掠过荣王,唇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点头道:&ldo;是,女儿明白。&rdo;送走了张岁寒,又听太皇太后不知几何,悲从中来,长叹道:&ldo;怪只怪你皇考皇兄走得太早,留下咱们孤儿寡母守着这份天大的家业,本以为三十年,总算从后宫的纷争里熬出头来,谁知我儿衡逸早早去了,连子嗣都不曾留下,这才白白便宜了那废太子的儿子,却是个好命的,原本不过一块衡南那荒山僻野似的封地,转眼间执掌天下,好大的便宜!却是乘着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rdo;大长公主劝道:&ldo;母后当心身体,无论如何,陛下也是自家人,母后何苦计较许多。&rdo;太皇太后冷哼道:&ldo;自家人?你将他当做自家人,他却是将你当做吃人的魔头,杀人的利刃!原本多讨人喜欢的孩子,谁知长大了却是个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东西!还没亲政呢,就想着把哀家这个老婆子一脚踹开,什么话都不肯听,你舅舅不就是占了几亩地吗?一家人何苦计较许多?再而幸有你家镇国公撑着朝廷,不然这些年他的皇位怎能坐的安安稳稳?你且看着,不过年,必然要动镇国公。&rdo;大长公主道:&ldo;多谢母后教诲,女儿记下了,但朝堂上的事情自有陛下与朝臣们做主,女儿也管不了。&rdo;&ldo;就知道你是个吃里爬外的,半点忙也帮不上。&rdo;大长公主斜睨故作镇定的荣王爷,轻笑道:&ldo;母后自有贵人相助,女儿无用,愧对母亲。&rdo;荣王爷擦汗,左顾右盼。后宫寂寞呵。那日头沉了,她家傻儿子还在看着晚霞火烧,兀自悲戚。单纯的可爱,倒不像是她的孩子了,她曾经竟是那样千万般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