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匕尖在甲面用力划过,烈芒碰撞,几乎要擦出火星来,可一瞬之后,九山愣在了当下。
刘宽面上还是那副丧家犬的样儿,心中嗤讽,铁鸦甲要这么容易留痕,能一甲千金吗。
“用了几成力?”
司绒平静地问。
九山望着那光洁如新的甲面,面色凝重起来:“八成。”
他的身手在近卫营是数一数二的,寻常甲胄,那一刀下去,不说劈成两半,起码也会留道深痕。
司绒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窄身匕首,朝他抛过去。
这匕首较之方才九山手里那一把,寒冽更盛,匕身颜色偏浅,司绒余光里瞥到刘宽脸色微变,轻轻地弯了唇:“全力试试。”
易星识相地往后退了半步,手仍然高抬着,只感觉寒芒闪过,手臂微微发麻,在九山收手之后,他忙翻过战甲来看,咧开嘴,指着那浅浅的一道痕,高兴地说:“主子!主子匕首比这甲厉害多了!”
刘宽同样惊愕,他死死盯着回到司绒手中的匕首,说:“你,你的……”
他在被巡检司抓住时确实倒霉,照面还未打,就先被击晕在了船里,后来更是一路蒙着眼,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巡检司手里,更不知道跟前的人是阿悍尔公主,同船来的人里头还有个北昭太子。
因此司绒玩了个手段,把自己装作海上游商,就是为了诈出那战甲的来历与去向,这对阿悍尔和北昭军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甚至攸关生死。
在武器上,让未知的人走在自己前面,这不是一件好事。
“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司绒轻飘飘地说,看向铁鸦甲,宛如看一堆废铁。
“你,姑娘,不,贵人,贵人还有多少这匕首?可还有其他,其他武器?”
刘宽看司绒却像看一座金山,激动得舌头都捋不直。
他从司绒的眼神中读出一个消息——那把匕首只是冰山一角,她有比这更值钱的东西,如果做成这一趟生意,他就能在主岛过人上人的生活!
司绒温和地笑了笑,弯身拿匕首在他脸上轻轻拍,说:“怎么,想通了,要与我做这桩生意?”
“您,您轻着点儿,”
刘宽脸上冰凉凉,那是要命的警告,让他心口发颤,只敢抬起下巴往上努了努,“贵人说的哪里话,小人是只牵线搭桥的蝼蚁,愿为您搭座通天桥。”
通天桥。
司绒笑得更温柔,声音也放轻,却旋个身,猛地抬脚踩在他背上,指着那身战甲,居高临下地说:“那叫什么?”
“铁,铁鸦甲。”
他爷爷的,刘宽被踩得头都不敢抬,后背全湿透了,这姑娘太邪性。
“这名字我听不惯,去告诉你的上家,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别玩儿了,”
她收回脚,让人给刘宽松绑,旋身坐回椅子中间,砰一下将匕首拍在桌上,“姑娘带他见世面。”
“欸,欸。”
刘宽把头点得鸡啄米似的,双手合十,躬身哈腰地往门边走。
“急着走啊。”
他的手还没碰上门扉,司绒的声音便从身后悠悠传来。
“您还有吩咐?”
刘宽汗毛直竖,转过身说。
“这话怎么说的,既然大伙儿都上了一条船,便是朋友,”
司绒这会儿一副怀柔模样,说,“既是朋友,我怕你泄露了身份,九山。”
九山拉开门,外面站着个容貌普通的中年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朴实寡言,穿着与那码头的长工差不离。
“他能保你性命。”
司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