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绒,凝神屏息,要……来……了。”
话音轻落,声浪爆出!
箭矢如流星,乘风可破长空,飞出的一刹带飞了司绒的鬓发,她微微地眯了眼,耳旁一道猎猎炸响后,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了封暄的呼吸声。
她没有双翼,却在马背上感受过那种速度快到极致时的失重感,那是一种贴地飞翔,是对没有双翼却渴望飞翔之人的慰藉。
但今日她看那乘风破空而去的箭矢,再一次在气浪与速度中,仿佛把心的一角附着在了箭矢的尾翎上,随它飞了出去。
正中靶心。
司绒也随风飘了一会儿。
封暄放下九张弓,贴着她的耳说:“再来?”
司绒回神,从他怀里抽了身,说:“浅尝辄止,这道理殿下还需多领悟。”
“浅尝辄止,”
封暄把九张弓架好,“想不到能从公主口中听到这四个字。”
“殿下今日倒是闲啊,”
司绒意有所指,“满城风雨都搅不乱殿下的闲情逸致。”
“你呢,”
封暄朝她略一招手,“风雨把你吵醒了?”
两人在空地上并肩走着,长风从头顶掠过。
司绒抛着手里扳指玩,说:“不至于,对殿下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兵粮顺利交接,阿悍尔和北昭走上了第二条路,殿下不会出尔反尔。”
她说的是肯定的语句,抛的却是一个询问的态度,司绒今日过来,就是确认这件事。
封暄略微抬起下巴,看向远天,露出来的颌线是斩截一道。
他的野心并不局限在草原,武力手段攻占草原不是他唯一的路,他用这个目标鞭策自己多年,在往上走的时候开拓了视野,壮大了野心,但他没打算说,他要留着这个似是而非的威胁,好拿捏住这个狡诈的阿悍尔公主,沉吟半晌,道:“阿悍尔能给北昭什么?”
“我说过了,战争能得到的,合作也同样可以,殿下,”
司绒停下脚步,摸索着小兜,说,“我们开了一个好头,阿悍尔想与你并肩走下去。”
“有话直说。”
“四个字,和而不同,”
她手里攥着一枚冰凉的物事,扭了扭头,让封暄把手拿下去,看着他说,“榷场,通商,以下行上,以商贸往来磨合政治步伐,既不突兀,又是见效最快的方法。”
和而不同,这跟封暄的想法撞在了一块儿,但他仍然没有给一句肯定的答复,这些话由司绒说出来,仍然在一个提议与商讨的范畴,若是封暄一点头,就是彻底的板上钉钉,直觉告诉她,这姑娘的底牌多着,他攥着主动权要看清她的底牌,就不能轻易松口。
司绒不介意他的沉默,拉起封暄的手,把掏出来的一枚墨黑扳指套入他拇指,旋了旋:“来日方长。殿下,看,大小正好呢。”
封暄右手拇指沁凉,低头看了眼:“送我的?”
“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