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刚绕到屏风后,便看司绒额上敷着帕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竖耳听人言。
见着句桑,便从被褥中伸出手,虚弱地指着外边,意思是:哪儿来的规矩,阿悍尔公主竟然不知道。
句桑露出无奈的苦笑,再度转身,他觉得此方帐篷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折身过屏风,说:“妹妹瞧着好多了,昨夜真是凶险。”
三人一狗齐刷刷地看他,句桑还挺稳得住,在目光焦点上,低了头吹茶面。
赤睦大汗手扶在刀把上略一摩挲,他不会当众推翻句桑的话,也没有顺着句桑把这事儿敲定打实,任由这些小崽们各玩儿自己的心思。
外嫁不外嫁的,还早呢。
他看向句桑:“包围战是谁在带兵?”
“如今是安央和朱将军,黑武在戈姆山剿灭敌军主力,安央与朱将军从北二推进,全线外压,”
句桑心道好险,他放下茶碗,又略带复杂地说,“黑武想再上前线带黑骑。”
黑武?赤睦大汗挺喜欢这小子,看句桑神色复杂,迎光那半边脸颧骨上一块儿淤青尤其扎眼,把几个小崽放在心理盘了盘,品出了点儿意思。
“太子的意思呢?”
赤睦大汗需要再探一探话。
“句桑王子坐镇中军帐,该由句桑作主,若要替换将领,不如将朱垓替下。”
封暄不咸不淡地应。
他还有一层想法,曼宁港是司绒拿下来的,却用了北昭军力,战后诸事平定,曼宁港归属便说不清楚。
撤下朱垓,前线由阿悍尔小将们说了算,等同于在曼宁港归属上表态。
封暄要无声无息地退,把曼宁港主控权交给阿悍尔。
赤睦大汗从一团麻线里揪出了关键,他看向屏风,关键就在屏风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对句桑说:“你斟酌着拿定。”
把黑武撇开了,封暄抿了口茶,接着说:“哈赤大局已定,我想同大汗借几位小将前往唐羊关海域,望大汗首肯。”
这是个好机会。
阿蒙山连同曼宁港给了塔音,塔音背靠阿悍尔,日后若有水战,阿悍尔为了航道,为了内陆安定,训一批水师便是迫在眉睫之事。
而阿悍尔蛰居内陆,骑兵所向披靡,水战却称得上旱鸭子摇桨,不伦不类。
那李栗、高瑜、许铜都是各有千秋的水师将领,若是能跟着唐羊关这一战学点儿皮毛,就是受用无穷的好事儿。
看吧,太子姿态放得低,说是借人,实际上帮你训水师小将,把台阶镶金嵌玉地递到脚下,你拒得了吗?句桑默不作声,端着一碗奶茶,喝了又喝,明智地把场子交给阿爹。
赤睦大汗眯起笑,把这暗云涌动之下的台阶稳稳踩住了:“安央稳重,木恒机敏,在哈赤与北昭诸位将领配合默契,便命他二人带两万轻骑前往唐羊关。”
在帐篷外浑水摸鱼,充当守卫听墙角的木恒:“……”
白灵坐在身边,舔了舔他的手:“嘤。”
封暄抚摩杯盏,恍若补充似的说道:“公主天资聪颖,有领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