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时的荣禧堂。
贾政把一众清客相公清退。
素来鲜少踏足此处的大老爷贾赦,此时却落座在上位置。
作为弟弟的贾政,唯有坐在清客相公们惯坐的椅子上。
丫鬟彩云与彩霞奉了茶,垂准备退出去。
不承想,却被大老爷唤住:“去一人,把林姑娘请来。”
贾政虽微感诧异,然而并未出声制止,待两个丫鬟出了门,方自开口道:“大兄,咱们是不是商计一番,再唤玉儿过来?”
“玉儿小小年龄,哪懂得这世道的险恶。”
“这可是上百万两银子,眼见进了别人的口袋,还有什么好商计的。”
贾赦目光一瞪,气得他捂着心口,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复又骂道:“还不都怪你,瞧你作的什么孽,偏生乞养一个白眼狼。”
贾政被大兄骂得垂下脑袋,一张老脸涨得脸红耳赤。偏生对方是他兄长,作为弟弟,愣是不敢反驳。
不多时,林黛玉迈步进了荣禧堂。
贾赦瞧见进来的林黛玉,老脸登时堆上笑意,待她依次见了礼,方才宽声问了几句身子安好的话。
林黛玉垂手,张口道:“回大舅,玉儿身子安好,劳大舅记挂。”
贾赦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道:“玉儿,你怎把如海留下的家财,交给外人替你处置?”
“玉儿,不是大舅说你,这個世道人心多变,若说如海尚还在世,你这么安排倒无不可。可我那可怜的妹婿已然去了,作为大舅,理应替你上心。”
语气顿了顿,贾赦身子稍稍倾前,说道:“我听你琏二哥回报,如海留下的银钱足有百万之巨。这可是一笔可观的巨银,你怎这般相信一个外人?”
林黛玉一直垂着螓细听,这会子听完,她那双眼眸不觉现出一分诧异。
大老爷此番说辞,倒是与清臣与她所说的大体不差。
好在清臣一早已替她想好了应对之策。
念及此,林黛玉屈身说道:“回大舅,父亲弥留之际嘱咐过,家里所有大小事情,一应由泽大哥全权处置。”
听见玉儿此番说辞,贾政心头不由一松。
这……
贾赦只觉胸前一闷,按玉儿这般说辞。他这个大舅倒不便再说什么。
不料林黛玉话锋一转,说道:“倒是泽大哥与我说过,若是大舅、二舅这边有说法,他自会与两位舅舅交代。”
贾赦听后,胸前积郁的闷气随即一散,捋须笑道:“原该如此,这天儿冷,你且回罢。好生注意身子,若是有何难处,自可差人前往东跨院,寻大舅替你做主。”
林黛玉欠身,依次与大舅二舅告辞。
却说林黛玉出了荣禧堂。
一直支着耳根子听完全程的彩霞,忙从廊下起身往太太院落禀告去了。
贾政待玉儿出了门,沉吟一会子,方才话:“大兄,我观清臣为人品德不错,他不像会昧了玉儿家财的人。咱们是不是过些日子再看?”
贾赦正眼也不去瞧弟弟,从椅子上面起身,抬脚来到门前,方自冷笑出声:“你抹不开面子,哪是你的事。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此事,你就不用管了,自有我这个大兄出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