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宝不太情愿的蹲下身,有人帮忙,把女人扶到他后背上,背着回了家,放在炕上,女人依旧一动不动。
二傻这两天没人管了,饿了,也知道哇哇哭,看见娘躺着,爬过去,用脸在娘的脸上来回蹭,鼻涕,哈喇子加眼泪,糊了她娘一脸。
女人默默垂泪,伸手把二傻搂紧了。大小儿是她儿子,二傻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十个手指头伸出来,是不一般齐,但你咬哪个,都疼的连心啊!
女人挣扎着爬起来。孩子两天没吃奶,胀的胳膊都放不下来了。
她摇摇晃晃的下了地,拿了个饭碗,把两个奶子都挤了一遍,挤了一碗。
家里也没个好吃的,二傻也瘦了,既然吃奶的孩子没了,就让二傻再吃一年的奶吧!
二傻抱着碗,滋溜滋溜的自己喝。喝的满脸满脖子都是,喝完了,把饭碗一扔,嘿嘿傻笑。
女人看着傻儿子,叹了一口气,死都死不起。她死了,二傻可咋办啊!
女人想坐起来,可身上一点劲没有,瘫软的像一摊泥一样。无奈,只好重新又躺下了。
郑宝也不知道上哪混流儿去了,把她扔到炕上就没见人影。
房门咣当响了一声,女人抬起头,看见隔壁的周大娘端着个饭碗走进来。
周大娘坐在炕沿上,大小儿娘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大娘一把按住了。
周大娘的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里面还有一个扒了皮的鸡蛋。
“你呀,”
周大娘用手指戳着大小儿娘的额头说:“就长了个榆木疙瘩的脑袋。不开窍。大小儿是丢了,又不是死了。你说你要有个山高水低,有一天大小儿回来了,你让他扑奔谁去?”
大小儿娘抬起头,盯着周大娘:“你是说大小儿没死?”
周大娘笑了:“你凭啥就认准他死了呢?别一条道跑到黑了!以前,我有个亲戚,也是大小儿这么大丢的,丢了十七年,回来的时候,好家伙!连媳妇带孩儿领回来好几口。”
听周大娘这么一说,大小儿娘的心里敞亮多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爬起来。
周大娘点头:“这就对了!”
把碗里的鸡蛋怼碎了,和小米粥混在一起。用勺子喂进大小儿娘的嘴里。
大小儿娘心里感激,她月子里都没吃过一个鸡蛋,人家周家老两口自己都舍不得吃,给她拿来了。
人不能不知道好歹。大小儿娘坐起来,接过饭碗,把鸡蛋挑出来,喂给二傻吃了。
周大娘摇头苦笑:“谁养的谁疼!你要死了。二傻咋活?郑宝那个不着调的玩意,你敢指望他吗?”
大小儿娘不做声,默默垂泪,周大娘的话她是真听进去了。
大小儿娘把周大娘送到大门外,没着急回屋,坐在墙外周家的木头堆上眺望。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小儿就突然回来了呢!
从那以后,大小儿娘不乱跑了,日子一如往昔,一天一天平淡的过着。没事她就坐在大门口,望着村口的方向。
儿子已经丢了十六天了,大小儿娘每天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虽然每天她还是会坐在门口望着,但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坐了一阵,听见屋里二傻哇哇的哭,她叹口气,站起身。往院子里走。无意间,回头一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使劲揉揉眼睛,张大嘴。一颗心砰砰乱跳。看着屯子边上,小道上小跑的身影,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
“大小儿!”
她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张开双手。奋力向着那个身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