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闻言,果然松开了广阳王妃,朝着那片废墟走了过去。
赵昱已然在废墟之中搜寻起来。
沈肆随手收起匕首,搬起一根房梁,朝外面丢去。
几个正在下首的下人连忙做鸟兽状,四散逃开。
沈仁甫这才转头看广阳王妃。
广阳王妃抬手揉着自己的头顶,微微朝他点了点头,表示事已成。
她头皮被沈肆扯的疼痛难忍,就好像头顶上被揭掉了一块皮一般。
沈仁甫也朝她微微颔首,低声道:“王妃辛苦了。”
广阳王妃没有说话。
她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为了广阳王,而是为了她儿子和她自己。
广阳王贪恋美色,这么多年,往家里抬的就有十几房,孩子也生了十几个。
她早就对沈仁甫失望极了,夫妻之间,谈不上有什么情意,就跟做买卖一样,都是生意罢了。
最可恨的就是沈仁甫当初在外面偷偷的养了沈肆的亲娘。
那是罪臣之女,本该发卖出去,为婢为妓全看她的命。
沈仁甫却非要把她偷偷养在外面做外室,生下沈肆这个冤孽。
那时候,她原本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沈仁甫色性难改,她想坐稳这个广阳王妃之位,就只能忍气吞声。
可沈肆的娘,那个贱婢她不知足,竟妄图让沈仁甫将沈肆这个贱种带回王府来当做嫡子养大。
不知那贱婢给沈仁甫喂了什么迷魂药,沈仁甫还真对那贱婢言听计从,并且对沈肆疼爱有加
()。
广阳王妃生了两个儿子,她自然要替自己的儿子铺路,沈肆母子非死不可。
那还是她年轻气盛时的事,做事不免尖锐,下手就狠毒了些,将那大着肚子的贱婢当众打死了。
不过,她不后悔。
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直接对沈肆下手,除了这个孽种,留下了这巨大的后患。
如今,沈肆长大了,还堂而皇之的回了王府。
广阳王府的儿郎都死绝了,就只余下沈肆这么一个。
以后,广阳王府的一切都是沈肆的,沈仁甫还准备让陛下给沈肆世子之位。
她想想,心都绞着痛。
沈肆这个孽种,他就是个贱种外室子,居然能当上尊贵的世子!
那明明是她儿子的位置。
她真的好恨!
“也去帮忙看一看。”
沈仁甫转身往废墟处走。
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赵昱眸色双眸赤红,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神色凛冽冰寒,俯身不停的在废墟中翻找。
子舒也在一旁帮忙,看到赵昱手受伤了,殷红的血沾得到处都是。
“侯爷,您的手……”
子舒看不下去,想提醒他。
但赵昱好似听不到一般,只盯着手中动作。
子舒咽了咽口水,继续帮着翻找。此刻的主子,像压抑着怒气的猛兽,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昱哥哥……”
此时,林婳走了进来,嗓音婉转地喊了一声,看着赵昱的目光里,饱含爱慕和心疼。
李蘅终于死了,再也没有人阻碍她和赵昱了。
可惜,赵昱半分也不理会她,手下将一堆碎砖掀到了一边。
李蘅不可能出事。
她还没有原谅他,还没有同他和好,还没有查清岳父之事的真相。
她也还没有看着传甲娶妻,没有伺候祖母终老。她不会抛下他们不管的。
这一刻,他所思所想皆是李蘅那张昳丽明艳的脸,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从新婚到方才在马车上……她温婉贤良的、她刁蛮任性的、她朝他弯起眼睛笑、她凶巴巴地瞪他……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余李蘅和眼前不停翻动的废墟。
李蘅一定还活着。
“昱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