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柔,天晚了就别做了,费眼睛。”
沈建国端了一盆洗脚水进来,放在妻子跟前,端过一条小木凳坐过去,弯腰伸手把妻子的脚放进热水里,“今天送东西去水库,走那么远累了吧,用热水泡泡解解乏。”
沈建国对祝春柔倒是十年如一日的好,洗脚这事已经干的炉火纯青。
给妻子洗完,自己才用剩下的水给自己洗了,把水端出去倒进院子门口的自留地里。
这些水都是从村口水井挑回来的,所以不能浪费。
进来把木盆放到墙角,才拉着妻子上床。
熄了油灯,祝春柔开始和丈夫讨论孩子们的出路问题。
沈建国的大女儿有一副好嗓子,当年文工团在镇里选人,她一去就选上了,后来去慰问铁路工人,被大女婿瞧上,托人说了媒,现在她跟着丈夫在林城那边,一年到头过年才能回来一次。
二女儿在镇上国营饭店,当时只是个临时工,认识二女婿之后,两人结婚,又找了点关系花了钱,让她成了国营饭店正式员工。
三女儿和三女婿都是棉纺厂工人,前几年开修水利,扩宽大堰村的河道,占了沈家几房的房子。
当时上面是有钱财补偿或者工人名额补贴,沈建国和沈老二选了工人名额,沈老三一家拿了钱跟着老太太。
沈建国就想把这个名额给了三女儿。
因为这事儿村里好多人还笑话他们,说什么女儿早晚都要出嫁的,浪费一个名额,还不如留给小景。
当时小景十五岁,听了外面人的说辞,主动说要让三姐去当工人,他是男子汉要留在家养家。
沈建国和祝春柔都是心疼孩子的人,可对比儿子,女儿更弱势一些,力气都要小一点,去当了工人就有更好的出路。
小景毕竟是男孩子,能更耐苦一些,其实祝春柔还有一个私心就是你看不起我生的女儿,我就要让我的女儿比你家男娃都要过得好。
前面的都解决了,眼下就剩幺妹儿。
幺妹儿是全家文化最高的,祝春柔还当高中毕业怎么也要分配工作,以前也有过高中毕业分配工作的事情。
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日子比以前还好些了,厂里却不怎么外招人了。
沈建国听了妻子的话,特别是听到妻子说张翠英还想把自家幺妹儿说给离过婚的二手男人的时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春柔,你今天打得好,要让我听到,我打断她的腿。”
惦记他的女儿,找打。
“你厉害,张翠英那人你要真打断她的腿,她能讹上你至死。”
所以祝春柔才挑着打着痛不伤要害的地方下手。
“这倒也是,不过春柔你放心,咱们孩子的婚事,肯定是我们当爹妈的做主,她张翠英算个啥?”
“万一她找你老娘来呢?”
黑暗中祝春柔坐起来瞪着丈夫。
沈建国梗着脖子,“老娘来也不好使,打我孩子的主意就不行。”
祝春柔听丈夫这么说也才放心的躺了下去,沈建国见状小声道,“春柔,你要相信我,我沈建国是没什么大本事,但保护妻儿还是能做到的。”
祝春柔“嗯”
了一声,她们态度倒是坚决,幺妹儿呢?
其实说实话她是看得出来幺妹儿对城市,对工人的向往的,只是近一年她一直身体不太好,才没说什么。
她这会儿才想到幺妹儿给的那个桃酥,那多精贵的东西,老赵家啥家庭能一口气给四个?
再说当时建国去给他家打门也收了工钱的。
很有可能那个桃酥就是张翠英给的,她那个人一贯不见兔子不撒鹰,只要有好处她还挺舍得的。
“明天幺妹儿要跟我去集市,我顺便去看看老二一家,到时候我让老二帮我们留意看看有没有什么临时工。”
老二也是临时工转正的,幺妹儿文化更高,应该更容易吧。
“春柔,你也别太操心了。”
沈建国伸手手臂揽住妻子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