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除了惦记她的,其他人又忙起了地里的活儿,说说笑笑,只有在看向村后的大山时有一瞬间的沉默。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山脚传回村里,村东头杨家的门被拍响,躺在床上喝药的人听到外面的人说的话,鞋都没穿就往西堰跑。
杨小弟是同龄人中游水最快的,也是憋气时间最久的,但这次他下了水先软了腿,突然间不会凫水,沉水里了忘了要憋气,呛得要抠破喉管才扑棱起来。看着竹排上肿大的人,他抗拒地大哭:“这不是我姐,她不是我姐,她只是偷穿了我姐的衣裳……”
岸上的人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看到抬上来的人忘了哭,却在迈腿时一个跟头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又赶忙连滚带爬扑了上去。杨老汉脱了上身唯一的一件衣裳给姑娘盖住腿,抬头看到她的脸,捶着胸口仰头无声痛哭,几乎要憋过气去。
杨母扑上去又被人拉起来,她像一团烂泥一样糊在地上,被人搀着都站不起来,却在听到人议论她姑娘像是被人那啥的时候猛然爬了起来,抖着嗓子用比老鸹还粗哑的声音说她姑娘是自己掉水里淹死的,衣裳是水下的树枝石头挂烂的。
“大娘,你闺女恐怕是被人害死的。”
程石从水里起来,靠近竹排指着她后脑勺,“那里……”
“少胡说八道,我姑娘就是掉你家堰里淹死的,你就是不想赔银子满口胡嚼。”
杨母像个护崽的母鸡,炸楞着毛,似乎谁再敢说一句要咬死谁。
只有程石看出了她眼中的祈求,他垂眼看了下,意会过来,“你想要多少?”
“一百两。”
“一百两!”
众人震惊,议论纷纷,没人再去注意从头到脚盖了衣裳的“人”
。
“好。”
程石答应。
*
“如何?”
“生前伤,不是溺死,致命伤是在头上。”
仵作接过递来的银子,跟程石点了点头,“她家里人只让我看头上的,生前有没有被强奸我不确定。”
“我送你走。”
程石牵了马来,听到小院里的哭声他叹口气,回村前他娘再三叮嘱他要老实点,没想到刚进村就掺和到一桩命案里。想到悲痛欲绝的两个老人,这事他要是不帮忙,夜里他都睡不踏实。
*
“是吴德发吗?咳咳咳……”
杨老汉靠在床柱上,不过十来天,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面容憔悴,只有眼睛黑亮,亮的吓人。
“你小儿子在村里打听了,我循着他问的找出来了几个孩子,最后找到了个叫扁担的小孩,是他那天传的话,也指明了是吴德发让他说的。”
程石坐在凳上,轻声说:“报官吧。”
杨老汉摇头,报官了整个镇都知道了,“我二姑娘已经没了,让她安安静静走,我不想有人在她…身后嚼她的舌根。”
他连死那个字都要避开。
“那你打算怎么办?”
*
吴德发醒来时有一瞬间的迷糊,他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听得他闹心,不由大骂了句:“哪个不想活的吵小爷睡觉。”
话刚落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动不了,后颈疼,他想起来了,他从饭庄出来后被人从身后打晕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