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起了一阵解暑的夏风,裹挟着新鲜柔润的青草味道,散发进禁闭的车厢中。
马车起初是迟疑地,发出一点声响。
随后,便如在狂风大作之间闪了腰,马车激烈而急促地摇晃起来,声音掠过浪尖抛洒着粼粼月光的清澈溪水,掠过阒无一人的墨绿色泽浓郁而沉闷的山林,在空谷间回荡。
夏季的溽热似乎才刚刚开始,逼仄的空间里更难捱。
姜月见的额头、耳侧、发梢、手臂上,到处都是香喷喷的汗珠。
太后娘娘小心翼翼,犹如西子捧心般,深蹙娥眉,觉得自己好像要碎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太后娘娘低低地啐骂了一声,眸中溢出了晶莹和细碎。
随后,便是隐忍到极致的压抑的呜咽,一声声婉转明媚。
如小巧细足的黄莺娇俏地立在战栗的春树枝头。
花色幽深间,一曲歌谣动人心魄,不知何时方尽。
朗月渐渐地盖过了林杪,空谷中似有动物渺远的夜鸣,惊醒了沉迷的太后。
她汗津津地卧在男人的臂弯之中,惊恐地抖了抖漆黑的眼睫:“时辰到了,哀家要回去。”
正要动,一只手臂横过来,摁住了她的起势。
姜月见扭脸,橘灯即将燃尽,最后一缕光芒照见男人俊美的脸庞,晒进他若含水光的眸底,姜月见一怔,忽听他讥笑道:“太后是给臣造了一梦黄粱,原来还有时限。”
姜月见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声音,隐约觉得是狼嚎,心头惴惴,哪里听得他这般磨磨蹭蹭阴阳怪气,冷冷道:“别闹了,驾车。”
太后娘娘脸颊上的泪水未消,将桃色的胭粉冲刷出一缕缕清晰的痕迹,一滴正挂在下颌,将落不落地汇聚着。
她心想若是他再不识时务,她亲自出去驾车也成。
谁知刚迈出车门,便被身后拿住了,太后娇呼一声,整个身子被他打横了抱了起来,她投过去一道冷眼,正被他看见,轻嘲:“得而不惜,臣就知道会是这样。”
“?”
“所以,臣这不是还想多矜持一段时间么。”
他好像为自己定力不足而感到后悔。
姜月见一晌说不出话来,只剩指着他的指尖还在发颤。
眼看着他将自己抱到了溪水边,姜月见明知故问:“作甚么?”
苏探微道:“自然是洗洗,‘还能用’,太后娘娘打算这般娇羞地回去么?”
说不过,又恼起来了,太后的爪子挠着他的颈窝,后悔没将自己的护甲带出来,不然可有得他好受的。
她闭了闭眼睛,任由他清理。
又不知过了多久,溪水下游似乎传来了鼎沸的人声,安营扎寨处传来一些动静,不知是何事。
这惊起了太后的好奇心,迫切想去看一看。
“是谁来了么?”
苏探微起身,将她放下来。
太后娘娘足未蹑履,一双白净粉嫩的金莲,无处安放,试图点在坚硬冰凉的石子上时,他垂落眼睫,声线柔和:“踏在臣的脚背上。”
姜月见神色微讶,还是听从了他的话,踩在他的脚面上,随着两足落地,长长的裙袂和鸾绦随之放落,已有些微褶皱与凌乱,他为她理了理,将太后拂乱的发丝一并理了理,低声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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