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
虞靖深深地看著他,「記得,一輩子都忘不掉你。」
「這是來送我走嗎?」
沈誠孺還未回答,虞靖繼續說:「也好,早點送我走,你和她才能好好在一起……」
「我好像……忘了很多的事情,也好像……隱隱約約都還記得,我記得是你帶她進入我們的房子,我記得你把我鎖在那間密不透風的屋子裡,我記得是你扔掉了我的孩子,逼瘋了我……我記得……你是愛我的……」
虞靖越說聲音越小,眼睛慢慢地也閉上了。
沈誠孺注視她許久,眉眼之間卻全是憎恨。他戴上手套,從口袋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小刀,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最後抬起虞靖沒打針的那隻手,對著手腕割下去。
鮮熱的血流了出來,有一些沾到了手套,指尖泛起一股熱度,試圖喚起被沈誠孺丟掉的良心。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給虞靖拔掉針,又讓她握著刀留下指紋。
血掉落地板,滴答聲在寂靜的環境中尤為明顯,那是生命在倒數的聲音。
虞靖死了,沈誠孺解放了。
*
這是虞樂第一次來看他母親的墳墓。
小小的四方之地里,睡著他沒見過的、和他最親近的人。
黑色的墓碑上,貼了一張黑白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熠熠生輝,眉眼柔和,整個人顯得溫文爾雅,看著是個書香門第的小姐。
「……媽,我來看您了。抱歉,過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想著過來看你。」
這個親切的稱呼,逐漸在他的心裡泛起一股溫熱,就像他正被母親抱在懷裡一樣。
「媽媽,您不會怪我吧。」
他叫的越來越熟悉,像要把十幾年來缺掉的一起補上,每說一句話,就輕輕地叫一聲。
「媽媽,雖然從來沒見過您,但我其實很想您,無時無刻都在想。」
「媽媽,小的時候,我就經常在想,為什麼我會被拋棄啊?是不夠愛嗎?不愛又為什麼要用半條命迎接我來到這個世界?」
「媽媽,我錯了,您愛我,甚至過愛您自己。」
「媽媽,您要是看到我現在做的這一切,會怪我嗎?您不要怪我好不好?惡人自有惡報,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媽媽,我不和您說那些沒用的事情了,來說說我吧。我其實過的很好很好,就算被拋棄,也好好地活下來了呢。身邊有一個很愛我的奶奶,也交了幾個真心的朋友。哦對了,我還結婚了,結婚對象是當初外婆訂下的那個,他現在是元帥,人長得很帥氣,不過有時候總會莫名其妙的生氣。」
「他好像、應該是愛我的,但我……」不配他。
「媽媽,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好好生活,不管在哪裡,以後也會經常來看您。」
「您在另一個世界,要好好愛自己,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