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听舟:“哦,这不是我一人之责,难不成这是你要一人背负的吗?”
他嗤笑一声:“不是我说,裴应淮,你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一个人想扛起整个三界的灾祸,你才是哪路来的神仙吗?”
牧听舟毫不客气地道,“我现在提不起劲跟你在这扯什么歪理,趁我生气之前赶紧滚。”
“不行。”
裴应淮冷静地拒绝,“只要我一走,你就会想着驯化地火。”
牧听舟被他这一出整气笑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心想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放缓了语调,连带着称呼都变了:“师兄,你看这打也打完了,劝也劝完了,你总不可能待在幽冥一辈子就为了看住我吧?”
这倒是说到裴应淮的点上了,他确实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都看着他。
男人沉默片刻,还是无声地摇了摇头:“起码在我想出法子之前我都不会离开。”
牧听舟:“……死牛鼻子。”
他平生第一次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牧听舟抬眸瞅了眼他。
幽冥本来就是修魔者的绝佳之处,这里又是最接近地火的地方,空气中的瘴气和脚下沸腾的岩浆无时无刻不在压制着裴应淮。
而他体内的灵力还在缓慢恢复,照这样打下去恐怕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分出什么胜负来。牧听舟觉得自己在这里纯粹就是浪费时间,他待在原地无言片刻,转身就走了。
只是这一次走的时候,身后还带着一个尾巴。
这个时期的裴应淮更加少言寡语,两人自打忘川一别,除了牧听舟故意挑事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正经地有过对话了。他的回应向来死板,牧听舟口中的阴阳怪气就像是砸进了软垫之中,渐渐地他也就失去了兴趣。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尾巴在朱颜殿外停下了。
牧听舟也懒得管他,轰隆一声把门关上了。
裴应淮一如先前所说,在他想出法子之前,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朱颜殿不远处的榕树下,这么一站就是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他能沉得住气,可牧听舟不能。
这半个月内,牧听舟是半步没有离开过朱颜殿,一直搜寻着压制地火的方法,可这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找的?
他坐在墙栏边,施了一个小法术,面前的墙壁倏然变得透明,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站在榕树下那个挺拔的身姿。
裴应淮连姿势都没有动过,身上还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
牧听舟无声地叹息了一口气,转头叫来了人:“去,备一身干净的衣裳,把这盒丹药给仙尊大人送去。”
见下人有些犹豫,牧听舟没好气地了个白眼:“到时候人在幽冥地上半死不活地回去,指不定又要有一通麻烦,我可不想这样。”
最后又补了一句:“别说是我送的。”
下人连声告退,牧听舟回过头,猝不及防间对上了裴应淮的视线,他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将法术抹去了。
牧听舟有些懊恼地轻啧一声,又投入到了修炼和找功法之中。
地火的危机并不是迫在眉睫的,它的威胁是长久以来积攒在一起的,只是近日来频繁传来暴动的魔气让下面人心惶惶。
直到有一日,牧听舟一如往常一样随口问道:“仙尊大人还在吗?”
这一次得到的回答却同之前的不太一样。
牧听舟微怔,条件反射地大步走向窗沿边,现那个孤零零的身影还站在榕树下,他心底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这一个月以来,两人像是心照不宣的,一人在殿内,一人在殿外,像是莫名的陪伴似的。为了幽冥的安危,牧听舟近乎倾尽全力来搜寻线索,每当他无功而返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好似看见那个人时,那股躁郁的心情就会随之消散。
两人沉默对峙着,死寂一般的气氛蔓延开来。
裴应淮平静地望着他,开口了:“牧延,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