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细心想,看来自己是要一直干田地活的,弟妹就得留在家里由大伯娘照看。
照今天这情势,弟弟妹妹估计还要挨打挨骂。难道三姐弟就得一直这么被打骂下去吗?弟弟还这么小,这样的打骂惊吓,生病了怎么办?
大伯娘打弟弟还知道收敛,毕竟是老柳家的孙子。打妹妹明显是往死里打的,这一脚踢的,妹妹受住了,可是以后能受住几脚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柳风细立即问道:“诗华,你知道咱们家里,还有没有粮食?”
诗华想了一会,点头说:“床下面的坛子里有米,娘放的,奶奶没找到那里。”
柳风细摸着她的头说:“那我们回家去住好不好?白天我请太姥姥看你和弟弟,姐姐去干活。晚上咱们三个一起睡。你怕不怕?”
柳诗华黯淡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连连点头:“我不怕!我要回家姐姐。大伯娘打的我好痛啊!”
柳风细心痛的一抽一抽的,六岁的小女孩,在后世还在上幼儿园,每天撒娇玩笑的年纪,现在却要受这样的苦楚。再看小弟,他捂着被堂哥咬破的手背,瘪着小嘴,也不敢哭出声,只在那抹眼泪。
柳风细背起一大筐红薯叶,我辛苦一上午摘的,背走吃应该的!一手牵着弟弟,一手牵着妹妹:“走!跟姐姐回家!”
那个家不管多破旧,总好过在这里挨打挨骂吧!
三姐弟脚步欢快地朝家里走,奶奶在后面追了出来:“死丫头!你想干什么?快给我回来!”
柳风细脚不停地道:“我们回家去住!留在这里,等大伯娘打死不成?”
奶奶冷笑道:“还给我硬气起来了!有本事你就回去,饿死冻死别求我!”
说完啪的一声关上院门,她认定,一会三个孩子饿了,就会乖乖回来。
三姐弟回到自家门口,不过一夜没住人的茅屋,这会看来就有几分凄凉之意。先让弟妹在门口等着,柳风细把父亲做白事的幌子等搬到屋子后面,这样一来,看着舒服多了。
推开堂屋的门,家具不多,却打扫的很干净。左边是卧室兼父亲的书房,靠里面放了一张大床,大床旁边横放了一张小床。
外面靠窗的地方,放着桌椅,桌上有只有两本书并一些笔墨。卧室同样收拾的很整齐。看来自家母亲比起奶奶和大伯娘,这收拾屋子的本事倒是强些。
右边是厨房兼餐厅,灶台擦的很亮,比奶奶家黑糊糊的灶台看着舒服多了。水缸里的水还有大半,就是柴少了些,只有一点引火的稻草。
诗华和云涛回到家,明显情绪好了许多,甚至忘了身上的疼痛,欢快的在三个房间看来看去。诗华在看家里少了什么东西,而云涛却是在找娘亲。他还以为,娘亲就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呢。直到三个房间都看个遍,他才失落地坐到母亲的床上。
柳风细在盘点家里的粮食和衣物,看看够三姐弟吃用多久。“妹妹,你说娘把米藏哪了?”
诗华指着小床下面:“那里面的坛子里,上次奶奶来,只把大床下面的坛子搬走了,小床她没看。”
风细爬下去,果然看到一个不高的黑坛子,将它一点点挪出来。打开一看,只有半坛子糙米,就算和了红薯叶熬粥,也就够三姐弟五天的口粮。
风细抱着黑坛子叹气,诗华又说:“姐姐,里面还有一小坛猪油。”
她对姐姐忘记了母亲藏粮食的地点,感觉很奇怪。但也没询问,只当姐姐一时忘了。
风细又将猪油坛搬出来,再加上外面那一筐红薯叶,这就是三姐弟的口粮了。风细又想,母亲好歹是汪家小姐,虽然嫁到柳家穷了这么些年,总该有些体己东西,也不知道她是带走了,还是藏在这个家里了?
立即翻看被褥衣柜,很明显都已经被人翻过了,衣柜的衣服还没整理。柳风细什么也没翻出来,想来定是奶奶已经找过了,就算有东西,也被她收走了。
诗华看着姐姐东找西翻,直到姐姐停下,她才说:“姐,娘床头板后面有个暗阁,娘的钱都藏在那里的!”
柳风细无语地看妹妹一眼,这事你该早点说啊!立即将床搬开一点,果然找到一个用灰棉布包着的小木盒。打开一看,一串钱,一对银耳环,一对赤铜簪子,还有几方丝绸绣帕。这就是母亲全部的体己了!仔细数了数钱,只有五十枚。
柳风细现在,有点同情那个便宜娘了。估计在汪家做闺女的时候,也是穿金戴银,从不为吃喝发愁。才嫁人几年,却穷成这样。由奢入俭难,更何况是由奢入赤贫!她受不了这样的穷苦日子,也能理解。可理解归理解,这抛下三个孩子的行为,柳风细是永远不会原谅的。
正当三姐弟对着母亲的小盒子细看之时,院子里传来爷爷的咳嗽声,接着就听他喊道:“丫头出来!”
柳风细赶紧将小盒子放回原位藏好,小声对弟妹说:“这东西是娘亲留的,千万别跟爷爷奶奶说啊!”
两个小人正经地连连点头,惹的风细轻笑了起来。
打开堂屋的门让爷爷进来,三姐弟都是又生气又戒备地看着爷爷。爷爷拉过云涛,看了看他的手。从怀里拿出几片不知道什么叶子,揉碎了往他手上涂了一层。
又拉过诗华,看看脸,可能觉得不需要涂药,又问:“伯娘踢你哪了?”
诗华立即瘪着嘴指指肋下,爷爷掀起衣服一看,眉头皱了皱,将叶子揉到诗华肋下。柳风细一看爷爷的表情,知道他是在怪大伯娘下手太重。
赶紧道:“爷爷你也看到了,才一上午。大伯娘就将云涛和诗华打成这样!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三姐弟若一直与大伯娘住一起,早晚有一天会被打死的!”
爷爷瞪她道:“什么死不死!都是老柳家的孩子,爷爷还真能让她打死你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