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忙你的,」她勾唇,「正好,我也沒吃飯。」
第19章
由於江瓷的忽然到來,舒環嶼在土耳其蛋中多加了個溏心蛋,又多熱了塊法棍,裝盤當作小食放在桌子的邊角,生怕煮的米飯不夠,她每人都少盛了一些。
而最坐立不安的反而是談嘉。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舒環嶼旁邊坐下,趁江瓷不注意時用胳膊肘戳著她,朝她使眼色,一副要舒環嶼給她個解釋的模樣。
江瓷就坐對面,舒環嶼用眼神示意她先別多說,想著等兩人分開再在訊息里跟她解釋,江瓷卻先二人一步開口。
「談嘉,是嗎?你好。」
她的語氣跟舒環嶼平時聽到的似乎不太一樣,少了她一貫的柔和,平添幾分威嚴,倒真像是長輩和學生之間的口吻。
談嘉這輩子從沒坐得這樣端正,木木地點頭:「對對,江老師。」
看著她這幅模樣,舒環嶼莫名地想笑,楊湖說一不二的談家小公主,原來最怕的是老師。
剛這麼想著,卻聽江瓷補了句:「我的書你可以看,我不凶的。」
舒環嶼剛剛還嘲笑談嘉的嘴角瞬間凝固了一瞬,手在褲子上搓了兩下,把一旁的土耳其蛋往江瓷面前一推,掩耳盜鈴道:「吃,江老師,趁熱吃。」
土耳其蛋……有什麼好趁熱吃的……她說完就在心裡狠狠後悔了一把,為了不越描越黑,索性一字不再提。
談嘉抿抿唇,決定勇敢地站出來為舒環嶼說兩句,給她點台階下。
「江老師嘗嘗咖喱,舒環嶼很會做咖喱牛肉的。」
江瓷點頭,伸出筷子卻說了句:「我記得家裡沒有肉了。」
舒環嶼在桌子下捏了一把談嘉的手臂,佯裝有幾分惡狠狠的警告意味道:「對的對的,因為想著只有談嘉吃,所以只放了土豆。」
談嘉馬上要說出口的彩虹屁被舒環嶼一句話憋了回去,飯桌上沉默了幾秒鐘,倒是江瓷從鼻腔中哼笑出聲。
「你不用緊張,我和小舒是朋友,她暫時住我這裡,你也當我是朋友就好,也不用叫我老師,可以換一個讓你沒有壓力的稱呼。」
談嘉毫不思索地回答:「好,瓷姐。」
話音一落,桌上三人的手臂都頓住了,江瓷只是勾唇,沒說什麼,談嘉也閉了嘴,只剩了筷子敲打碗盤的聲音,約莫著才過了幾分鐘,談嘉慌慌張張地放下筷子,從沙發旁拿起自己的朋克風背包,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我還有事呢我得先走了,我雖然人在這裡玩,但是心裡想的全是學習的事情,不學習就渾身難受,我真有事我走了啊!」
江瓷抬眸,「小舒,去送送她。」
仿佛自己人的語氣。
舒環嶼還沒站起來,談嘉就風風火火跑到門口開始開防盜鎖,「不用了不用了,不用麻煩了你們吃吧,再見!」
這人,怎麼忽然客氣禮貌起來了。
她拿起法棍蘸了蘸溏心蛋,還是想為談嘉找補一句,「她就是太緊張了,跟別人都不這樣,就對老師這樣,所以顯得有點不聰明,其實沒有看起來這麼傻的。」
「老師?」江瓷卻淡淡笑著反問。
「啊?」
問得舒環嶼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跟你們兩個都不是師生關係,為什麼總是叫我老師呢?」她的笑眸里似乎真的有幾分探究意味。
「嗯……因為你是我朋友老師的朋友,那……」
江瓷說:「她都已經改口不叫我老師,你也不用再叫。」
可剛剛談嘉改口不是因為不用叫老師,而是因為她腦子短路了啊!
「那……我……」舒環嶼的眼珠子左右轉了兩圈,有些期待地望向她,「姐姐?」
她的心跳莫名快了起來,餐廳的頂燈似乎暗了下來,把兩個人攏在一方餐桌之內,仿佛一切燈光都化為兩隻熒熒燭光。
可這明明不是燭光晚餐,餐桌上也沒有什麼燭光。
江瓷勾起的唇角和眼眸里的笑意即是回應,她沒有正面說什麼,只是輕描淡寫道:
「你煮的咖喱味道很好。」
這一句已經足以讓舒環嶼耳尖泛紅。
第2o章
青灣多雨,舒環嶼來了三天,這兒就下了整整三天的雨。劇組要的也正是無始無終連綿不絕的雨,照徐導的話,「就要這種雨下得不見天日的感覺,主角殺人,才更有天時地利人和的感覺,仿佛老天下雨就是為了要他死。」
寧闌許的大學離家不算遠,綠皮火車只要四十分鐘,她挑了凌晨一點到達的一趟,鄰座是位單身母親,獨自抱著一歲出頭的女兒坐便宜的深夜列車回鄉。
攀談一路,主要是寧闌許聽她抱怨酗酒又家暴的前夫,離婚了還不肯給撫養費,這次是回去要錢的。
「我在村里已經算是結婚晚的了,我想上學,受了好多人白眼,都說我二十出頭,趕緊嫁人才是出路,上什麼學呢?哎,不說也罷,你呢?看你應該是學生,上學怎麼樣?是不是比結婚生孩子好多了?」女人抱著孩子往上託了托,二十四五的年紀,眼角的皺紋卻極深,望向寧闌許的眼神滿是不屬於這個年齡的疲憊。
寧闌許的手指在棉大衣的口袋裡摳挖著,暗暗地扯著線頭繞著手指。
「還好,有時候也挺累的。」
「那也比結婚好呢,」女人懷裡的孩子哭了起來,她「喔喔」地湊過去低聲哄著,等孩子不哭了,才繼續說,「兩個人的孩子,都是女人自己帶,你呢?我看每個人都這樣的,每個家裡都是媽媽自己一個人支持,世界上哪有靠譜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