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去脑中的烦乱,白穹招呼了白三,跟上前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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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空地下赛场,结束了一天的比赛。今日出尽风头,被全场姑娘呼喊的主角,正拽着人衣角,乖乖坐在凳子上等人上药。
站在角落里的白毅,是全程观看了此人变脸的过程。一点小伤,主人来前,啥事没有,主人一来,就立即捂着胸口位置倒人身上。偏偏主人还一脸担忧,白毅想要撕开那厮不要脸的脸皮,在对上背地里那人冷冰冰威胁的视线后,又莫名其妙怂了。
说来奇怪,他白毅,何时怕过什么人,生前他是毅城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死后也是主人手下的猛将,即使现在手底下的小兵就一个,主人刚收的。何至于,对上那厮,就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就像是,来自血脉深处,等级的压制。
白毅搞不懂,但他识儿,只要对主人没有威胁,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
上完药,赛事差不多也散场了。沈深好不容易撕开粘着的人,远处走来的一群人,让他不自觉停下。
他们穿着同样的赤色马褂,背着黑沉统一的入殓箱,行走间有序,几个深赤色马褂的人走在中间,其余人在外圈。穿着打扮,能让人一眼看出,来自同个门派。沈深在这些人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那名大眼少年不过十三四,头几日来找他拜过师;那名中年男人,来找他求过尸仆;那名……还有那名……
这些人,竟然大都是这几日慕沈深之名而来的入殓师。年龄,职业,家庭背景不同,却又一样相同,他们,都是凡人。
“看见了没?是殓宗的人。”
“这是个什么门派,为何我从未听说。”
“兄台,你孤陋寡闻了吧,这殓宗,是头几日刚成立的,宗主便是近日那秒杀了好几位强手,直接杀入决赛的黑马,入殓师肖潭啊。他成立的殓宗,只招收入殓师,无论资质好坏,只要是入殓师,都招,那些个入殓师,早已把他神化咯。”
“哦?原来是他,我只记得有个叫沈深的入殓师,这些人,不都是他的追随者吗?”
“以前是这样没错,现在可就难说了,毕竟,一个是能带自己踏入仙途的门派,一个只是厉害点的入殓师,孰轻孰重?”
那看客有故作神秘,“况且,据说,第一批入门的弟子,瞧见没,就是中间穿深赤色衣服那几人,一人获得了一只不弱的契约兽。”
“契约兽?兄台此话当真?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若是如此,那我也想加入这殓宗了。”
契约兽若非从幼崽时期养在身边,是养不熟要反噬的。而野生幼崽难得,御兽宗的昂贵。
“得了吧,人家只收入殓师。”
沈深站在后头听了一会,殓宗的弟子倒是远远看到了他。里头深赤色马褂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他被沈深拒绝过,阴阳怪气道:“我瞧着这是谁呢,原来是沈大入殓师。”
第33章
白四踩着比赛结束的点回了青空,今日有少主的比赛,来支持的姑娘肯定不少,说不定少主的心上人,就藏在其中。
一到青空门口,白四放慢了脚步。壮汉脸上乐呵呵的老好人样,没有攻击性,被他目光扫过的姑娘也没有感受到被冒犯。有人记起他是常跟在小白郎君后头的人,还礼貌的回以微笑。
姑娘们穿着或红或绿,搓了香粉抹了口脂,矜持捻着手帕,团扇捂住半张脸,羞羞怯怯。白四一眼扫过去,眼睛都花了,他们少主的人气,一如既往。谁才是他们少主的心上人哟。
白四脑子有点晕,他努力睁大了眼睛,挨个看过去,还真让他找着线索。一拿着油纸包的姑娘,侧身站在栏杆处,一席粉色的纱衣,绛红色绢花别在耳边,素手一边往嘴里塞着零嘴,一边朝场内观察着什么。
那油纸包的大小,材质,连着下角的红泥戳,和少主之前从那凡人汉子手中换走的,分毫不差。连指尖上捻着的东西,都是圆滚滚,颗粒分明。
是她了!
“姑娘,在下白四,不知姑娘……”
粉色纱衣女子转过头,面容黄,香粉很厚,额头眼角的皱纹在香粉下,像是干涸皲裂的田地。提醒着白四她的年龄。周围鼻翼下端一颗硕大的黑色肉痣,故作娇俏地鼓着腮帮,嘴巴里含着一颗色泽焦黄的板栗。
“这位郎君,是在叫奴家?”
女子捏着嗓子,声音嗲嗲,“恐怕,得让郎君伤心了,奴家的整个心肝,都被那小白郎君占去了。”
“这位……夫人,不对,姑娘……”
白四在女子死亡凝视下改口。“认错人,误会误会,在下告退。”
“站住!”
女子大喝一声,白四冲去四五米,刹住车,不敢动,背心里冷汗涔涔。
女子扭捏着,香帕在手中捏的变形:“奴家不是随便的人,但,若是郎君的话,也……也不是不可以。”
“奴家就喜欢。郎君这种,这种,身体一看就很好的汉子。”
话音落,白四感觉到灼热的视线,流连在手臂鼓起的肌肉,和背部的后腰上。
“告告告……告辞。”
留下身后事女子幽怨不满的呼唤。
一路飞奔到竞技场,白四回头,确认没人跟上,终于松口气,劫后余生感涌上心头。太可怕了,少主啊,为了你,白四差点就英勇献身了。
少主?
前头两队人马对峙。他家少主抱住剑,护在沈姓入殓师身边,冷冷注视着对面的契约兽。清和剑已出鞘,白四清楚,一有异动,就地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