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紗通常被夫人小姐用來做衣裳,因為太過金貴,一年也做不了幾身,可賢王府居然用來做床幔。
若是讓丞相夫人知道,指不定要多眼紅呢!
翠竹震驚感慨:「公子,王爺對您可真好。」
好得不像是對待恩人,倒像是……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誇張地捂住嘴巴,聲音難掩激動:「公子,王爺他會不會愛慕您?」
那一瞬間,翠竹腦中閃過無數個才子佳人的話本故事:「話本上都是英雄救美,美人感動,遂以身相許,可是公子和王爺反過來了……那應該問題也不大。」
不,宋辰安苦著臉,問題可大了去了!
「王爺不能愛慕我,我也不能接受他的愛慕,並且咱們一有機會還是要跑。」
翠竹傻眼了:「為、為什麼?」
宋辰安佯裝淡定喝茶:「你想啊,王爺是什麼人?元後嫡長子,無錯卻被廢的前太子,又身中蠱毒時不時就會發作,就算戰功赫赫受千萬將士敬仰,可那又怎麼樣?他在百姓們心中是什麼形象,你不是不知道。」
「皇帝偏心,現皇后深得聖寵多年,娘家父親更是被封為齊國公,太子根基深厚又深受朝臣擁戴……王爺就算不想爭那個至尊之位,也不得不爭。」
從刺殺一事就能看出,皇后和太子將祁景言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畢竟周朝向來重視嫡長,他又有軍功在身,是太子登基最有力的競爭者。
「先皇后病逝和王爺中蠱毒之事尚有疑點,更別提王爺幼時因為皇后隨口一句話,被困深宮飽受折磨兩年,他能不恨嗎?他會不爭嗎?可是翠竹你想,奪嫡是一條多麼艱難的道路,你我毫無自保之力,呆在王爺身邊那就是個活靶子。」
宋辰安搖了搖頭:「不想著趕緊逃得遠遠的,反而往王爺身邊湊?是嫌命長嗎?」
不能怪他現實,他只是想好好活著,然後找機會回到現代,回到父母身邊。
救祁景言那次只是意外而已,未來暴君的愛慕他受不起。更何況,除了皇后太子,後頭還有個虎視眈眈的主角攻呢。
翠竹被點撥之後,終於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咬了咬唇:「可是公子,我們就算逃又能逃到哪去?丞相府不會放過我們,王爺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到時候要是因為逃跑惹怒了王爺,那……」
是啊,前有狼後有虎,這可怎麼辦呢?
主僕二人彼此沉默,漸漸沒了聲音,屋外,將他們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的祁景言僵在當場。
他臉色難看至極,沉默著走出小院,隨隨便便揮出一掌,便將碗口粗的樹攔腰劈斷。
本是來親自請恩人用午膳的,卻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對話,祁景言心中鬱氣難解。
王公公陪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勸:「其實……其實宋公子說的也有道理。」
王爺這些年清心寡欲,好不容易終於有了心上人,可不能一氣之下把人給砍死了。
他絞盡腦汁地為宋辰安辯解:「王爺身邊確實危險重重,就光這個月就遭受兩次刺殺,三次投毒。若是公子留在王府,萬一哪天被暗箭所傷就此香消玉殞……您該多傷心啊?也不能怪公子害怕呀。」
祁景言終於開口:「本王氣的不是這個。」
「那……」
「本王氣,他竟不信本王能護他。」
第12章丞相府好戲上演
王公公咂了咂嘴,搞了半天,原來王爺不是因為宋公子貪生怕死而生氣啊?
莫非自己多年未觸碰過情愛,所以弄不明白年輕男女的心思了?
他乾笑一聲:「王爺這樣想也挺好。」
祁景言聲音有些鬱悶:「他怎會覺得本王護不住他?」
「可能……可能公子未曾見過王爺領軍練兵的英姿,所以才會害怕不安?」
王公公自然是瞎猜的,並且有安慰的成分,祁景言卻眼睛一亮,當了真。
是了,若是找機會在恩人面前表現自己是多麼的武功高強,恩人自然也就不會擔心安全問題。
祁景言心頭一松,恢復了平靜:「去請公子用午膳。」
王公公見他心情有所好轉,自己也樂了:「好嘞,王爺您就等著吧。」
轉頭再次踏入院中,王公公敲了敲房門,聲音尖細而蒼老:「宋公子。」
翠竹前去開門,王公公樂呵呵地躬身走到宋辰安面前:「王爺得知公子還未用飯便親自來請,就在外頭等著呢,公子您看?」
「不,不了吧,」宋辰安頓時覺得壓力山大,「你跟王爺說我不餓,就不過去了。」
「公子還是去吧,王爺剛才心情不好,還需要公子多哄哄呢。」
宋辰安剛想說心情不好跟他有什麼關係,抬頭看向王公公,見對方眼中似有深意,不由得頓住。
王爺剛才心情不好?剛才??
宋辰安臉色一白,難道祁景言聽見他和翠竹的對話了?要不然王公公何必特地提一嘴?
他強裝鎮定地站起來:「怎麼還麻煩王爺親自來請,讓我怪不好意思的。走吧翠竹,咱們去吃午飯。」
翠竹自然沒有異議,默默跟在自家公子身後,剛出院子就看見賢王站在樹下背手而立。
稀奇的是,賢王身邊不遠處竟有一棵斷成兩截的樹。
宋辰安看到那樹,嘴角的笑容僵硬起來,這是暴君在拿樹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