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他也倦怠了。
「你可以把我也鑄到你的牆裡,或者你至少像今天一樣給我留點縫隙。我以前覺得自己做的夠好,現在想想真蠢。你其實也給過我機會吧?」陳鄴絮絮叨叨,又想起了很多事。
被他忽略掉的。他們在一起不久,吳星參加了一次校級的演講比賽,原創的演講稿如果足夠出彩能直通最後的決賽。
吳星因為演講稿拿了決賽資格,原本他是要去看她比賽的,但正好那天他跟著老師去做實踐考察,失約了。
現在想想,那個演講比賽對她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是她撕裂困著她的繭房的重要一步,她需要掌聲、鮮花。但這些他都沒有準備,實地考察回來他甚至忘了這件事。
後來,演講比賽結束快兩個月,裴浩有天晚上在宿舍匯總綜測的分數,說了句:「吳星還是厲害的,拿了一個二等獎,要是她再自信些,就她寫的稿子肯定能拿一等。」
王清風坐在陳鄴的桌上拿著他電腦打遊戲,笑說:「陳鄴,你對象,驕傲吧,你有沒有什麼表示?」
他愣住了。一是因為他並未有所表示,二是他始終沒覺得這是個大事。他站上過更大的舞台,下意識攜帶的傲慢讓他根本沒將這事放心上,還是在別人的提醒下才注意到,他有點懊惱。
後面裴浩又說:「還是你眼光毒,我們系的才女都被你盯上了,第一名是郭卉岩。」
陳鄴躺床上,覺得這事很棘手。他想還是悄無聲息讓這事過去吧,要是給她慶祝,吳星肯定心裡會不舒服。
可現在她就身邊,想起這些事,他想那時候吳星也應該是期待過他的行動的,認可她,去堅定地站在她身邊,可是他沒有。
他的愛只停留在不費力就能夠到的地方。
憑著年少虛無縹緲的情愫就橫衝直撞,反觀她的愛一直都具體。
風從麥浪的縫隙里穿進來,刮在吳星滑下液體的眼角,冰涼。她側身,朝著陳鄴,身子本能地往他跟前靠了下,臉頰幾乎貼著他的身體。
陳鄴察覺到她靠近,手從她腦袋底下穿過去把人樓抱到他胸前。吳星這下也沒有抗拒,手輕輕搭在他腹中的位置。
吳星又痴痴笑了下:「你是挺壞的。」
陳鄴視線一寸一寸往下移:「說說?」
「總是我行我素,」吳星仰頭,看他,「把人要逼死,還特別會裝無辜。」
陳鄴下巴在她額頭蹭了幾下:「我要是不逼的緊一點,要是出現一個比我好的人,那你豈不是跟別人跑了。你那個什麼發小,趙放,現在又多了一個,我侄子。」
吳星手在他身上拍了下:「你真的好幼稚。」
「哦,那麼些追你的人,還不興我吃醋了。」陳鄴說話的時候胸腔在輕輕震顫,吳星很享受地躺著。
她笑:「我不都跟你說了嘛,你怎麼還斤斤計較。」
陳鄴倒豆子般:「你剛才還說什麼讓我找一個,你才是真的沒良心。專門在我身上扎刀子,誇我還天天想著你。」
吳星手指在他肚皮上隔著棉質的布料畫圈圈,眼神茫然:「我那不是氣話,是真心那麼想。」
風使了點力,將麥田壓彎腰,陳鄴胸口氣息變急促,他極快地翻了個身,將吳星壓在身下,雙手扣纏著她的十指,臉上帶著不悅:「你怎麼這麼反覆善變,逗我呢?就算我們之前確實有問題,現在不是在溝通解決麼?」
吳星胸口起起伏伏,視線也不逃避,看著他:「這個月我在這,下個月我就要回去了,異地嗎?好,就算我在學校的最後一年我們異地,偶爾你來看看我,我來看看你,也沒什麼不可以,以後呢?你口口聲聲說要跟我和好,可你有沒有哪怕一刻想過我們的未來。」
陳鄴抓著她手不松,牙齒緊咬著:「你怎麼知道我沒想過。」
「可你從沒跟我說過。」吳星眼眸垂下,「我不會回來,你沒法切身體會到我對我爸媽的那種感情,我再也沒法融入他們,陳鄴,是真正的情怯。」
而他,卻屬於這。
她其實並非沒有叛逆,只是將叛逆掩藏起來了。一直以來爸媽喜歡她的乖巧、懂事和順從,她在一點點的失望中將那個真正的自己裝進了麻袋,更像是一種無言的報復。而現在跟爸媽的疏離就是報復的成果之一,那些沒有說出口的情緒並不是被殺死了,而是偷偷在陰暗的角落探著腦袋,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製造痛點。
去年寒假回家,家裡來了親戚要過夜,江楠過去跟吳星擠一間房,吳星才發現她已經害怕江楠的碰觸,沒法跟她親密起來。
以前她挺黏江楠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江楠的口頭禪變成了:「你爸就是那樣性格的人,不善表達,他也是愛你的。你也理解理解他,別太小孩子氣。」
如果父愛表達的方式是沉默的壓制,那憑什麼要求她匍匐著去接受?
她費力的重建自己,找回自信的過程有多艱難,跟江楠和吳承耀的隔膜就有多深。一邊愛著,一邊記恨著。可以為他們付出任何,但除了親密的感情,因為他們也沒教會她。
陳鄴無法反駁,「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吳星抬眸去看他:「陳鄴,不是給你點時間,是給我們點時間。我不想要你單方面的犧牲,我暫時沒有明確的計劃,也沒法給你什麼樣的保證,如果我們只是為了在一起而複合,分道揚鑣還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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