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你做的就好。”
客厅那盏柔缓的灯被按亮,白墙上落下相贴的两道身影,陈泽野抱着祁安下楼,把人轻手轻脚地放到沙上。
这次回来她没带太多换洗衣服,身上随便套了件陈泽野的黑色卫衣,袖口已经翻折上去两截,可还是长出好多,活脱脱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领口也松,露出的肩颈线条笔直漂亮,下面连接两根纤瘦锁骨,陈泽野过去把抽绳拉紧,又捞起旁边的毛绒玩具塞进她怀里,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在这等我。”
“好不好”
祁安特别喜欢听他讲这三个字,放缓的声线有种肆无忌惮的偏宠。
陈泽野觉到她这点小喜欢,渐渐也把这句话变成了自己的习惯。
只属于她的习惯。
厨房那边的光线要更暗一点,橙黄色给人温暖的感觉,祁安抱着毛绒小兔窝在毯子里,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回明椿巷,可曾经在这里生的一点一滴她都不会忘。
她也很喜欢这边的装潢风格,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莫名合她心意。
她又想起来隔壁陈泽野住的那栋,和这里形成巨大反差,黑白灰三色排列交杂,单调冰冷,没有半点人情味。
思绪到这里被按下暂停键,恍惚间她猛然意识到什么,又在记忆中挖出更多细节。
“我还记得搬来明椿巷之前的那个礼拜,你一直都没来学校上课。”
语气停顿几秒,
祁安说出那个猜想“你不会是在这里布置房间吧”
陈泽野把牛奶倒进杯子,
弯腰放到微波炉里,没太避讳地承认“是啊。”
当初得知祁安无处可去,陈泽野当即就想让她搬过来,又担心她对自己有顾虑,思来想去选择联系岑嘉,请她帮忙演一出戏。
这栋房原本是他在住,相比之下空间面积更大,布局排列也更合理,所以他当晚就收拾东西把地方给她腾出去。
可这样他还是不满意,因为里面的装修随意又潦草,家具更是十几年前的陈旧样式。
这样的环境会不会吓到她啊。
她住起来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陈泽野从来没有这样多虑的时候,可对祁安上心已经变成他刻入基因的本能,所以那整整一周的时间,他都把自己闷在家里,琢磨该怎么改造翻新。
他身边压根没有异性朋友,只有岑嘉愿意提点建议,可惜她审美太过独特,剑走偏锋地喜欢黑暗哥特风,强烈建议陈泽野把卧室的墙纸换成暗红色。
江池逸那帮人更是靠不住,直男审美很要命,凑在一起想出来的全是馊主意,陈泽野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去网上找攻略,摸索她会喜欢什么风格。
他见她书包总是挂着一个兔子模样的钥匙扣,误打误撞以为她喜欢,便在床头边添了一盏兔子夜灯。
他见她总是在阳光下傻笑,猜测她喜欢这种明媚温暖的感觉,便把壁纸全部换成暖色系,客厅也改成宽敞透亮的落地窗。
那段时间他跑遍了黎北和临舟的家居店,哪怕最普通的靠椅也要反复挑选,渐渐去的次数多了,大家对他也熟悉起来,就连老板娘都夸赞,说没遇见过他这样细心的男生。
不过最耗费心血的还是墙上那几幅绘本插画。
沈初宜从小教他绘画,基本功打得很牢,这些东西他七八岁时就能画得很好,甚至还在比赛中拿过不错的名次,可那时却不知因为什么,总是不满意,总是在否定,前前后后画了二十多张废稿。
但他从来没觉得麻烦,他只是想给她最好的。
能换来一个笑也值得。
在那段不见天日的暗恋中,他的喜欢始终小心谨慎,笨拙却诚恳。
微波炉出叮的一声,陈泽野把温好的白桃牛奶拿出来,确认玻璃杯不烫才放进她手心,用轻松的语气把所有麻烦一带而过“当时可要为难死我了。”
祁安心里的自责还没来得及冒头,又听见他问“那段时间在这住的还好吗”
她用力地点点头,好像这样会让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特别好。”
唇边漾开些许奶渍,她捧着牛奶抿了一小口,多讲了些他不知道的往事“爸爸和弟弟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失眠的现象很严重,有时候在床上躺到天亮都睡不着。”
“可自从住到明椿巷这边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情况了。”
当时她还觉得很神奇,琢磨其中到底是什
么原理。
可哪有那么多玄学迷信,爱才是最关键的那味良药。
陈泽野抵着她的额头,很低很低地笑了下,胸腔微微震动“看来那个方法还挺管用。”
“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