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逢觉真的如他自己所说&1dquo;可以选择,可以重来”,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在时空中自由穿梭?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一直没有长大?
&1dquo;你别瞎想了,”在我想的时候,脸上一定表情复杂,让逢觉看了出来,他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胡思乱想,&1dquo;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做,但是我却因此而长不大。因为我总是在犯愁,不知道该选择怎么样的未来,我不知道是做骑士好还是做魔法师比较厉害,总是在犹豫,总是在改变。”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调整了一下思路,我想我大概可以理解他的意思了。我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爸爸妈妈给我买礼物,通常是买回来往我怀里一塞,没有问过我的意思,但是我都很喜欢,就这样我得到很多好玩的东西;但是有一次,他们让我自己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市里转了一圈又有有一圈,琳琅满目的好玩意让我赞叹不已,我什么都想要,可是只能选择一样。我拿起这个,放下那个,举棋不定,直到市关门,我还是什么也没有选择。那一天我没有得到礼物。
逢觉也是这样,无数的未来可以任他选择,可是他却举棋不定,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他只能在无数的未来中选择一种,他想要选择最好的。
很多选择就是没有选择——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最好的,无论逢觉选择什么样的未来,他都会后悔和遗憾。
如果是我,我肯不肯为了一种未来而放弃其他无穷的可能呢?我摇摇头,不知道答案。但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我却知道,那无数种选择都是远处的东西,只有他自己选定的,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如同市里的礼物,摆放在那里供我任意选择,可是只有我选定的那一件,才是我可以带回家的。
最要命的是,他不仅仅是可以选择,他还可以重来。
可以选择,可能最终自己选得烦了,随便抓了一个就走,那样好歹也得到一个未来。但是他可以重来,就好比市可以退货,用了不满意可以再换,换来换去,他还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未来。
我想得头脑涨,却还是有一点没想通:&1dquo;我能够帮你什么忙?我什么也不懂啊。”
&1dquo;我知道,”逢觉说,&1dquo;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所以才要你帮忙啊。”
我还想再问,他却说到了地方我就明白了,拉了我继续走路,东拉西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其中涉及到他无数次伤心的初恋,都因为他的犹豫而终结。
&1dquo;现在,我的那些初恋情人们都长大了。”他不胜唏嘘,我却觉得有点好笑,恐怕世界上只有他才会拥有无数次初恋。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两旁是白色粉墙,墙内恍惚是一户户的人家,时不时传出说话和笑闹声。我跟着逢觉在蛇肠子般狭窄而悠长的小巷里七拐八折,不知走了多久,总算看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堵白色粉墙。
这是一条死巷。
我和逢觉互相望望,逢觉突然气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扔到地上,用力地踩:&1dquo;骗我,骗我!”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全都红了,可见十分生气。我知道这时候安慰他也没用,只好先站在一旁,等他泄够了,才从地上捡起那张纸,那上面画的赫然便是我们刚刚走进来的这条小巷,尽头也是一道白色粉墙,不同的是,纸上的粉墙根部有个缺口,而我们面前这堵粉墙,半个缺口也没有。
&1dquo;行了,别生气了,”我拍拍兀自撅着嘴的逢觉,&1dquo;你画一扇门出来就行了。”我说这话,是因为之前突突的确显示了他的画物成真的本领,想来这个世界里的人应该都具有这种本领。不料逢觉听了,抬头望着我,更加恼怒:&1dquo;你以为自己很幽默?”
&1dquo;怎么了?”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1dquo;怎么了?”他大叫起来,声音又尖又脆,仿佛无数铃铛在耳边响动,&1dquo;画一扇门出来?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还是相信那种故事的小孩子?”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惊讶地问:&1dquo;这么说,你不能画出一扇门来?”
逢觉的表情简直是快要被气疯了,他在原地转了几圈,终于现一块小石子,他拿过那粒石子,用力在粉墙上画,画出了一扇门,然后,他指着那扇门:&1dquo;谁不能画出一扇门来?可是我要的不是画出来的门,而是一扇可以让我通到墙那边去的真门,笨蛋!”大声骂出最后两个字后,他吐出舌头对我做了个穷凶极恶的鬼脸。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原来逢觉没有突突的本领。看到他生气的样子,我将突突的故事告诉他,他这才略微好转一点,然而面对这堵无法穿越的粉墙,仍旧是十分气闷。
&1dquo;爬过去吧。”我说,同时暗暗骂自己笨,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办法?这堵粉墙顶多两米高,爬过去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逢觉对这个建议报以冷笑:&1dquo;爬过去和穿过去,结果是不一样的。”他的话我无法理解,墙那边的世界,无论用什么方法过去,到达的应该都是同一个世界啊。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我三下两下窜上了墙头,正要跳下去,却不由蓦然一呆。
墙那边什么也没有,赫然是我睁开眼睛时所处的虚空一片。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眼睛,沙巾牢牢地遮在上面——我怎么会又看见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