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
雪地里留下一长串的脚印,周秀春和李焱红拔腿在空旷的小巷子里狂奔。
李焱红自认不是傻逼,而周秀春显而易见也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憨傻。根据壮汉的描述,黄捕头要杀的人是谁,显然已经不用多猜了。
“踏马的,姓曹的那个狗东西!我前几天就该先砍了他!”
周秀春的武功比李焱红好得多,一边跑还有力气骂娘,并且很抓主要矛盾地直接锁定住了幕后真凶。
李焱红自然也知道黄捕头只是个跑腿办事的,他同样目光阴冷,但却气息艰难地回道:“别说了,先去怡花院把姓曹的揪出来,就算今天要死,也要拉他垫背的。”
“何止是垫背!我要先阉了他,掀了他的天灵盖,再把他的脑浆子挖出来擦马桶!”
周秀春说得咬牙切齿。
后头那个壮汉有多厉害,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所以身为郭西县的第一高手,周秀春就更加不可能抱有侥幸——对方的实力至少超出他和李焱红一个档次,就算两个人联手,也不够人家玩一個回合,接下来大概率难逃一死。
此时周秀春想起自己这辈子,一直都在等待机会,如今眼看着就要跳出郭西县这个牢笼,结果临门一脚,却被曹县丞搞得连命都快保不住。
这种生命和希望同时破灭带来的滔天愤恨,简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这一刻,甚至连李焱红心里头那股子时刻都在奔涌的杀人冲动,都无法和周秀春的愤恨相比。
“我还要剖开他的肚子,扯出他的肠子,再从他的屁眼重新塞回去……”
周秀春细致地描绘着自己的报仇思路和画面。
可忽然这时,一匹高头大马,却突然挡在了两人跟前。
“你们跑什么?!”
壮汉拦住两人前方去路。
李焱红和周秀春对视一眼,立马二话不说,分头就跑。
可刚跑出一步,前方忽然一柄巨大的大环刀,就带着强大的气劲翻转而至,刚猛无比地落在李焱红逃跑的方向上,稳稳插在地上,刀身在雪花中剧烈摇晃。
与此同时,壮汉自己也迅猛地飞扑下马,用一种以他的体型本不该有的灵敏和爆发力,拦住了周秀春。很明显,他也看得出来,周秀春的武功更好,值得他亲自动手。
“跑什么?”
壮汉伸手一推周秀春。
周秀春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李焱红看着眼前的大刀,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的他,也转过了身。
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了……
李焱红握紧了拳头。
他艰难地面向壮汉,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对壮汉充满了更加复杂的情绪。
又想杀了他,又好想马上掉头就跑。
但不论是哪种情绪,眼下显然都不适合表现出来。
李焱红努力吸着冰冷的空气,让自己尽快恢复冷静,可一张嘴,还是无法控制地,带上了几分颤抖,“大侠!刚才那个祠堂里……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壮汉上前问道。
();() 李焱红颤抖道:“前些日子,有一群村民死在了郭西县附近的黑石山上。后来我们请了至善大师过来,至善大师说,郭西县内,可能有天罗。”
“你说什么?”
壮汉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顿时露出比李焱红还紧张的样子,“这……这里有天罗?”
“不好说。”
李焱红道,“反正后来至善大师去了山里,就一直没回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大师到底有没有把天罗消灭掉。”
“别,别说了!你踏马的……!”
壮汉忽然发狂,一脚猛蹬在李焱红肚子上。
李焱红被那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踢飞出去老远,五脏六腑一阵气血翻涌,一时间甚至连站都无法再站起来。
可那壮汉却还在瑟瑟发抖,自言自语:“踏马的!我就说哪有这么好赚的钱!两个外门功夫的三脚猫而已,也用得着天鹰帮过问?”
说着他快步又走到李焱红跟前,一把拽起李焱红的衣领子,凶神恶煞地问:“我问你,你们来这里几天了?你们晚上有听见过那种,好像死了全家一样的哭声吗?”
“有,有听见!”
李焱红才不知道“那种哭声”
到底是哪种,可眼前的壮汉明显智力不高,他赶紧趁势忽悠,自己嘴里吐血也不管,只说道,“所以曹县丞才早早关了县衙的大门,他可能已经逃出郭西县,躲到乡下去了。”
“怪不得!我说衙门怎么没人!”
壮汉愤怒道,“老子赶了这么久的路,自己都倒贴了将近十文钱的路费。现在事情办不成,我怎么回去跟天鹰帮交代!那个姓黄的现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哪天让我抓住,我非得宰了他不可!”
李焱红近距离看着壮汉,恍惚间,好像觉得他有点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