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仗打的是真难啊…”
说着,他仍然带着忌惮,余悸未消:
“刚进沙漠那阵,我手底下一兵,没留神被长虫咬了脚脖子…”
“连撒泡尿的功夫都没有,我是眼睁睁看他断了气…!”
“嗨…”
傅让坐直身体,从手边儿捏起一片瓜,一边吭哧吭哧嚼着,一边吐籽儿,一边又附和着他的话:
“不毛之地,山水凶险,有些毒物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这些带兵的,自当沙场报国,至死方休,方不负男儿本身一场…”
李景隆瞟了他一眼,本想下意识的调侃两句,可想了想还是长叹一声说道:
“一将功成万古枯呀…”
“要说,我是真佩服太孙,水里火里的跟着大军走了个把月…”
“要说起来,谁都没他富贵,可谁也没他拼命…”
“要不是咬咬牙,琢磨着他一个储君都能日行三百里,我是够呛能撵得上脱古思,那老小子,实在是忒能跑了…”
提起朱雄英,李景隆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佩服的同时又眨了眨亮闪闪的贼眼。
一个对自己都狠得没边儿的人,显然不会对别人仁慈。
又是天潢贵胄,从小被所有人捧到大的。
多疑,刚愎,阴损,残忍,虚伪,凉薄,心黑,心狠,心眼多,不讲理,不听话,不要脸,不怕死…
这几条,粘上哪一条,就是个十分不好伺候的活爹了…
嘿,这个活爹,全占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太孙,竟然能精准的遗传了皇帝、太子、开平王的所有缺点,不容易啊…
摇了摇头,他忽然问道:
“蓝玉大将军…老爷子那有个说法吗?”
傅让啧啧两声:
“内府连铁券都造好了,本来说要封梁国公的,谁知道他竟敢纵兵毁关…结果就封为了凉国公…”
李景隆眨了眨眼,抽了口气。
是我听错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想了想他问道:
“大梁?”
“嗯”
傅让点点头:
“大凉!”
“嘶…”
李景隆又问道:
“汴梁的梁?”
“扯淡,西凉的凉!”
“嗷…”
李景隆点点头,又看着傅让鸡贼的笑个不停,情知他是故意的,就猛的把吃剩的瓜皮丢了过去:
“特地的消遣你义父?”
傅让笑完,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表情一言难尽:
“知道他纵兵毁关,太子爷直接掀了桌子,要我看啊,嘿…”
说到这,傅让又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
“嘶…”
李景隆又是一个抽气,又往傅让跟前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
“这阵儿有人传闲话,说大将军是冲着燕王去的,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