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羅姆暗示我的時候,我其實知道他要做什麼,他查清了那個貨車司機的底細,並且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我肯。
「只要這一次,踏足製藥業就可以馬到功成,法國這邊的藥監局都已經妥善好了,不能功虧一簣。」
傑羅姆這句話像箭一樣擊中了要害,雖然我知道李博士的藥存在隱患,但確實這個藥方能給我想要的。
心裡沒有多少掙扎,我默認了他的做法。
作為一個商人怎麼能不卑鄙,我是個卑鄙的惡人。
可是當我知道就在同一天同一個地點,晏臨被李博士的兒子救了之後,我就知道我的報應一定會來了。
我無奈到甚至只想發笑。
果不其然,晏臨醒後,一定要去尋找他的救命恩人。
我不能告訴他,也不准他回國。儘管他遲早會知道,但一定是在我死後。
我知道自己在晏臨心中的形象,我很自私,絕不能破壞這種形象。
愧疚使我煎熬,我今夜寫下這份懺悔,已做了決定,等我死後便讓他立即回國,他會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我的長子會得到一份不公平的遺囑,大部分資產包括kester都會留給晏笙,儘管晏臨才是kester最適合的接班人,但這是最好的分配,他會默默接受,凱薩琳也不會心存怨懟,以晏笙的性格,遲早有一天,他會把kester還給他哥哥。
儘管一切都計算好,我也一切都對晏笙偏愛,我不想讓晏笙成為第二個晏臨——當我認識到晏臨已經逐漸變成另一個我的時候,他不再需要所謂父親的愛,這當然全是我的責任,我冷漠相對,把他當成接班人培養,卻從沒有將他當做兒子來愛護。
我用父親對待我的方式來對待我的兒子,在晏笙出生之後,我才學會了當一個父親,然而這對晏臨來說已經太遲了,終於那時,他已經獨當一面。
對不起,他一直希望的父親的翅膀,沒有在他的臂彎之下降臨。]
日記到此為止,是北極傳遞來的通牒,席捲了一地的寒冷,從晏先生周身平地而起。
這一年,晏今宵正好七歲,顧青藍送這傢伙去gear拜師回來的路上,正好路過監獄,他去看了傑羅姆。
傑羅姆被判了三十年,估計沒有機會活著出獄了。
「你想問什麼?」他頭髮白了,眼睛渾濁看著坐在對面的年輕人。
「我想問你,我父母真的是你殺的?」
「這有什麼疑問嗎?」傑羅姆冷笑了一聲:「是我。」
顧青藍莫名鬆了一口氣。
「但我說我只是執行的棋子而已,我並不是主謀。「
「什麼意思?」
傑羅姆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嘲諷的笑聲,像含著痰一樣囫圇:「你應該明白啊……只是你不想。」
顧青藍沒有什麼反應,感覺背脊一陣發涼。
「這就是那個人的高明之處,我和我的堂弟阿奇爾其實一直都是他的手下而已,那張工業園地圖不就可以證明,否則他為什麼要斥巨資建造地下實驗室?後來他不想做了,所謂的把工業園抵押給銀行幫我還款……「他又冷笑了一下:」他是那樣正義無私的人嗎,如果是的話,就不會臨死前一個朋友都沒有去看他……「
「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做這些動作不過是為了光明正大的易主。他讓我拍下那座工業園,是為了不使他的事情泄露。表面上我是藥廠的大股東,其實一切都聽他命令,」
「晏先生的父親已經死了這麼多年,難道那些流浪漢不是你抓的嗎?」
「哦,這我承認,確實是我。」傑羅姆冷冷道:「他知道你在火災中救了i11iam後,想要停止生產李博士的那款藥,我們兩個發生了爭執,之後我和阿奇爾就慢慢背叛他了,不過我敢說,你父母的死,晏均才是主謀,我們不過是他的狗而已。」
顧青藍面無血色,瞬間感覺身體血液凍僵了一般,指尖麻木。
傑羅姆魔鬼般的眼睛一路盯著他:「沒錯,你嫁給了仇人的兒子,你被耍了。」
顧青藍猛的起身,出了探監室。
他穿著厚厚的大衣,沾了不少的雪花,站在日落莊園的門廊外,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墜,嘆了一口氣。
他走進客廳,看見晏先生正站在壁爐前,火光將他的輪廓映照得很深。
顧青藍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晏先生回過神:「怎麼了?」
顧青藍脫下外套:「希望教官會對我們的兒子手下留情。」
「既然捨不得為什麼要把兒子送走呢?」
「能當上第一教官的徒弟是多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呢?至少強身健體。」顧青藍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晏先生冷嗎?站在壁爐前幹什麼?」
晏先生望著壁爐里的火:「謝謝你救了我。」
顧青藍一愣:「幹嘛突然說這個?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我說的不是生命。」
顧青藍更不知所措了,摸著他額頭:「晏先生怎麼了?要不要請人來驅邪啊?」
「不至於吧。」
「至於!晏先生千萬不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會嚇到我的。」
看著顧青藍咋咋呼呼的樣子,晏先生笑了,摸了摸他的臉頰:「有你在,什麼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
「我有這麼大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