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姜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定然要以命相搏……何况陛下的伤还没大好……他也未曾有个子嗣,若是身故了,秦国当如何自处?”
我的脸色煞白,大脑一片空白,呆立在远处动弹不得。
那两个女官这时终于留意到我,先是一惊,随即躬身行礼。
礼毕,那女官打量着我,惊讶道:“公主,陛下出征,你不送他一程么?”
我控制住颤抖的话音,努力平复情绪:“……何时的事?”
“咦?你竟不知道?”
她扭头望向长宫正门的方向:“喏,现在便已启程了,兴许还赶得上。”
她的话音未落,我已慌慌张张地奔向外门。
黑压压的秦军集中在长宫外。
我一眼望过去,便见最高处骑在马上的那人,一袭华贵青衣,清俊冷峭,身姿挺拔如松,如利剑出鞘,气势风光夺目。
大军已经出。
我奋不顾身地向那个身影奔去,周围的士兵惊诧地注视着我,纷纷驻足,大约是认出了我,默默为我让出一条道路。
“苏澜!”
我拼尽一切力气,朝着他的背影追去。
苏澜骑在马上,走在最前方,始终没有回头。
“苏澜!”
我的脚磨破了,再也跑不动了,跌倒在地上,声音里几乎是带了哭腔。
“等等我……”
等等我。哪怕是一句道别的话也好。
我从地上爬起来,又向前跑去,没跑几步,被石头狠狠绊了一跤,向前扑倒在地。
终于,苏澜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侧过脸,目光冷淡,向我的方向看来。
他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
他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我,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瞬过去,他便收回视线,转过头走了。
我伏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
大军又开始前行。
我的脸贴着地面,鼻间满是泥土的气味,手里只抓到一把混合着泥沙的枯草。掌心被割破了,滴答滴答淌着血。
下巴被粗糙的石砾压得生疼,嘴里好像进了沙子,嚼碎、嚼烂了,也分辨不出一点味道。
马蹄声渐渐地远了。
我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看着身后恢弘的宫殿。
有的是,我突然意识到,这仿佛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了。
上一次是昭国军队兵临城下,将姜国王宫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在等。
等我的父君从王宫中出来,屈辱投降,再将他枭,示以天下人。
他们将我父君的头颅高悬在城墙之上。
昭军离开后,我伏在城墙下,望着他的遗容,号啕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