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食物很好吃。
甜与苦在嘴里一并化开,好似她对另一个世界点点滴滴的思念。
她不禁想,既然可以重活一次,她绝不要再像从前那样,生和死都是独自一人了。
她要去外面看看,去狐狸口中最热闹的人间看看。
只是她可以依附在任何未开灵智的动物身上,却不一定能走出这座被灵力封藏的大山。
她必须跟着钟楚云,要是跟丢了便会错失离开的最好机会。
那个晚上,她没敢睡觉。
因为生怕一觉醒来会看不见这只城里来的妖精,所以抱膝蹲在窗下坐了整晚。
窗外天色还未透亮,宅子里的公鸡已经鸣了两轮。
缩在窗边的少女,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沉甸甸的小脑袋搁在膝盖上,一副要摔要摔的模样。两根扎得低低的小揪揪跟扫把似的,在那细瘦的胳膊上扫来扫去。
桌上的巧克力吃完了,包装纸散落在她的脚边,每一张都被叠得平平的。
窗户被人轻轻推开的那一刻,秋日的晨光自头顶照了进来。
郁铃猛然惊醒,刚抬眼便撞上了一双陌生却又令她分外眼熟的眸子。
短暂对视后,她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刚想说点什么,便依稀听见了等不到她伺候的郁唐扯着嗓子寻人的叫骂声。
不好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她努力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望向钟楚云的眼里多了几分祈求。
钟楚云皱了皱眉:“是在叫你?”
郁铃没有答话,只是小心翼翼伸出手来,轻轻拉住了钟楚云的裙边,泛红的眼里透着一丝不愿妥协的倔强。
“带我走吧,求你了……”
钟楚云不由将目光望向了窗外。
默然许久,忽而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郁铃连忙答道:“郁铃,铃铛的铃!我娘说,我们棉花的一生就是为了结铃吐絮,所以……”
“知道了。”
钟楚云淡淡说道。
“……”
郁铃知道自己被人嫌弃啰嗦了,咬了咬唇,低下了眉眼。
钟楚云:“我不是不能带你走,但你知道今日同我离开此地意味着什么吗?”
郁铃:“什么都行,只要你肯带我走!”
郁铃的眼神十分坚定,她紧紧攥着钟楚云的裙子,仿佛只要不松手,自己就不会被这位外头来的贵客留在此处。
好一阵沉默后,钟楚云淡淡“嗯”
了一声,低垂的目光转向了那只将自己睡裙攥得皱巴巴的小手。
少女的神色微微一怔,连忙松开手来,朝着身侧挪了挪屁股,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向着钟楚云深深鞠了一躬。张嘴想要道谢,却又怕自己的声音会吵了“恩人”
的清净,最后只得贴着墙壁,乖乖竖在了昨夜自我罚站许久的门边,安静地看着钟楚云在一番洗漱后换好衣服,不紧不慢地收拾起了床边好大一个白色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