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近日我的精神也恍惚了许多,变得格外嗜睡。
老实说,我总在想,是不是应该寻个机会杀掉苏澜,再回到昭国去。
可想来想去,我还是舍不得。
我舍不得他。
纵然我已很久没有见过他。
早知我这般心慈手软,就不该被派到秦国来做什么劳什子刺客。
我也见识过话本子里刺客爱上所杀之人的下场,多半都是凄惨无比。
可我却依旧这般迷茫。
纵然杀了他,又能如何呢。
长宫我留不下,昭国又从来不是我的故土。
所谓的故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的眼睛有些潮湿,垂看着手里的书册。在我手指压着的地方,有一枚藏书印,是苏澜的。
我努力不去看那枚藏书印,于是又将目光落在扉页的诗句上。转移注意力似的,我将它一字一顿,小声地念了出来: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一个清朗泠然的音色远远地传来,打断了我。
我一愣,循着声音抬起头。
苏澜在我面前,勾唇微微一笑。
第19章前尘16
我惊慌失措,这书是怎么捂也捂不住了,他的目光扫过,使我恨不得立时站起来向他磕几个响头。
只可惜在秦国,叩礼通常是祭拜时用的,寓意很有些微妙。
苏澜见我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倏地站起来,禁不住挑了眉,口吻讥讽:“你倒是寻了个好去处。”
他的眸色深湛,隐约带笑,冷峭的眉眼三分无意,七分疏狂。
我哑口无言,直勾勾地见他将袖袍一撩,在一旁的红檀椅上坐下,微微抬了下巴,声如水涧青石:
“我何时叫你来东流殿了?”
我微微抖:“陛下没有。”
他抬了抬眼,眸色冷湛,饶有兴致道:“继续说。”
“……是我自作主张。”
我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他对苏寻的死只字未提,这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你就在这等地方躲了我一个月?”
他冷眼将四周逡巡了一遍,又将目光落回我身上,漫不经心地接着道,“我不过是忙了些,方才想起许久未见你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委屈。
苏澜却从檀椅上站了起来。我死死咬着唇,一声不吭。
他走近我,音色柔和下来:
“听说静仪将你赶了出来?”
见我不说话,他淡淡道:“她自幼双目有疾,无论到哪里去,无不是被敬着让着,因而性子是骄纵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