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皮肤真不错。”
秋芳夸家丽。家丽说有吗,那么黑,下放晒的。秋芳说捂一冬就白了,你们家皮子都白,不像我们家,黑的。家丽回馈秋芳,“你脸型不错,鹅蛋脸。”
周末,秋芳跟同事调了个班,一大早,便和家丽出了。真是次远行。因为特地去“变美”
。家丽也第一次那么细心地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公交车上,玻璃窗上反射出影子。家丽也不免多看自己两眼。
秋芳道:“我这脸型,头才难弄呢。”
秋芳不谈这话题,转而道:“据说东风理厅,专门做女子烫的师傅就有十五个,那型,绝对是最革命的。”
到了东方理厅已经是中午了。果然宾客盈门。烫铁在电热板上烧着,一屋子妇女,头上夹着各种东西,冒着热气,乍一看像工业化大生产。女师傅给秋芳建议,让她烫“上官云珠式”
型。家丽烫“刘胡兰式”
略变变,加点波浪。两个人都没意见。那就开始烫。烫头真是个费工夫的活,刚上器具,家丽就睡着了。
“胡说,我再大公无私,也得有点零花。”
女师傅要喊她。秋芳打了个手势,意思说让她睡吧。
“听说你的钱全部缴公。”
秋芳说。
国庆中路。一药厂后头,美心去药店买小儿应奇丸。她怀疑老五肚子里有虫。跟汤为民迎面撞个大着。为民一只脚踏在自行车脚蹬子上,见到美心,又放了下来。“阿姨。”
为民很礼貌。
“话说的,我怎么没有。”
美心瞪大两眼看着他。那天的“恐怖画面”
还记忆犹新。
“坐公交车好了,你零用钱,我帮你出。”
她饶不了这小子。
“怎么去?”
“让开!”
美心铳他。
“咱们周末一起去。”
“拿应奇丸。”
为民看到她手中的药,热心询问。他在药厂工作,算半个行家。“给小玲吃的?”
“那么远。”
“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美心拒人于千里。
谢家集在淮南的西部。是矿区。家丽从来没去过。
“应奇丸里头有朱砂,吃多了对孩子不好,我那有宝塔糖,回头我弄点给您送过去。”
“怎么不行?是最好得了吧,国营的。”
家丽跟不上全市的流行。秋芳笑说:“得去谢家集国营东风理厅。”
美心的心动了一下。这孩子倒是懂事。但依旧不能被原谅。
秋芳道:“那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