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慕声的的确确叫她“娘”
,二人的动作亲昵如母子,看起来竟然没有任何违和。
转眼,火把的光芒如星火燎原,直组成了一只移动的火龙,无数侍卫在城墙上奔跑起来,一个挨一个地传递着消息,直传递到宫城深部。
那张脸给人的印象深刻至极,纵然沦落风尘,哭花了妆,也美得空灵,不似眼前这个女人,美则美矣,却是锥子脸,大眼睛,钩子一样的眼尾,窄肩细腰,酥胸半露,走的是妖媚惑人那一挂。
凌妙妙诧异地望着城门,他们只是去查案归来做个交接,竟然当得起这么大阵仗?
凌妙妙仔仔细细看了那女人的脸,确定她绝对不是先前梦里的那个。
前面的慕瑶显然也心中疑惑,掀开帘子警惕地看着外面。
……
三辆马车马车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被迎进城门,侍卫们欢天喜地的喊声这才变得清晰起来:“驸马爷回来了——驸马爷回来了——”
女人拿起纸来细细看,满意地“嗯”
了一声,弯起嘴角,“小笙儿果然是最聪明的。”
一个传一个,由近及远,转瞬响彻宫城内外,整个宫城,似乎都在此刻沸腾起来。
慕声紧握的拳慢慢松开,拈起了笔,像是在和谁怄气似的,一声不吭地画满了一张,只是手有些抖,收尾时线条有些弯曲。
内监尖而细的嗓音,远远传来,划破宫城之夜,活像是唱戏:“迎——驸马——入宫。”
“你本就从黑夜中来,还想披一身的光明,哪来的这种好事。”
四周一片山呼海啸,慕瑶望着前方,脸色惨白。
“……”
男孩抿紧嘴唇。
“帝姬的事情,说什么的都有。”
她的抚摸愈加轻柔,像是在逗弄一只宠物,红唇轻启,语气散散慢慢:“小笙儿,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对不对?”
茶水哗啦啦地倒进瓷杯里,店小二压低声音添了茶,“具体的,小的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帝姬好像……”
慕声扭头,沉默地望着她在阳光下清浅的栗色瞳孔。
他指了指脑袋,声音越压越低,“这里受了刺激,人糊涂了。陛下给她说了门亲事,临嫁人前一晚,她就疯了,抱着柳方士的牌位成了亲,说自己已经嫁了个死人。”
她已经画好一张,搁了笔,怜惜地抚摸着他的头:“你不是想要保护姐姐吗,若是不变得强大,下次,还是只能躲在她背后。”
妙妙和慕声坐在一边仰头听着,慕瑶一个人坐在对面,低头不语。
女人翘起唇角,已经拿起笔,细细密密地在新纸上再次勾勒起来,耐心得仿佛在点妆描眉:“慕瑶根骨极佳,三岁上开始修炼,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半道儿出家,慕家这些人又不肯好好教你,你若是不自己想些办法,这辈子都不可能赶得上你姐姐。”
“小的相好的在宫里当值,听说帝姬逢人便喊叫、摔东西,只有那个大宫女近得了身,叫……什么云。陛下也是真急了。”
“想问我为什么教你这个?”
面前菜肴,还是初来长安时的金黄酥脆的葫芦鸡、翠绿的小茴香煎饼、赤红的烤肘子,光滑的酿皮子,却几乎没人动筷子,桌上显得很沉寂。
少年骤然抬眼,眸中惊异。
算算时间,柳拂衣跳裂隙后,帝姬大约是亲眼见到他被掏心,以为他死了,这才受了打击,再加上被逼嫁人,就为爱情献了祭。
女人笑了:“你姐姐说的对,这便是反写符。”
“大家都以为帝姬这疯病是好不了了,要抱着牌位过一辈子,谁知道驸马爷活着回来了……”
小二摇摇头,脸上挂着唏嘘的笑容,“峰回路转,也算坏事变好事。”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茫然:“阿姐曾对我说过,画符切不可从右向左,由内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