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陵容问。
“一点也不疼,哪里像是武将家的女儿打的。”
宝鹃的轻笑在静寂的夜里放大数倍。
她一直都是个沉闷的人,现在她试着让自己显得轻松洒脱一点,因为这样能让陵容安心。
时间快点走吧,快一点,更快一点。把这个夏冬春快点带走吧,宝鹃躺在床上祈祷。脸上火辣辣在燃烧。
经历了数十年的宫斗生涯,她的情义剩的本就不多,能留给欺负自己的人也只有恨了。
一夜未眠,宝鹃给陵容梳洗的时候现陵容眼底也是青了一片,她没睡好。
今天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是后宫小主齐聚一堂的大日子,不能有丝毫马虎。
陵容不用显山露水,平安送走夏冬春就好。
皇后娘娘说着体己话,众人听着耳顺的很,大有一种找到组织的归属感。
华妃就不同了,她等这一天已经熬了整整三天了,生了三天的闷气。
距离上次生闷气还是四年前被端妃那个贱人害的流产的时候。
那个贱人贬低自己不如皇后的时候,剪秋绘春就在前面,这事都要成满宫的笑话了。
所以,今日必须得在新人面前立威,不然,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等的就是这一天,她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认识自己。也要让这批新人意识道在这个后宫里,最大的女人不是皇后,而是她华妃。
莞常在和沈贵人是在选秀中皇上太后都中意的人,必须得看清楚了。点了名,确认了过眼神,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这俩人样貌姿色不是俗物。沈贵人一说错话,莞常在立刻找补,嘴皮子太溜了。
会说话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一定要小心这两个人,华妃嘴皮子不溜,看女人眼光准的很。
点了夏常在的名,挤兑了她那身赶制的衣裳,规矩礼仪都做不全,就是个笑话。
既然她站皇后,就让她好好站,惹了麻烦记皇后名下。还好是这样的人,三天的闷气的不值得。
太后是个务实派,虚假的请安问礼嫌麻烦,有了太后的头衔,能躲不躲就是找虐。
出了景仁宫,宝鹃的耳朵就竖起来了。
她像个初恋中等待情人的女子,害怕夏冬春不来,也怕她乱来。乱来就不能消失,不敢想象延禧宫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随口一句话都能引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中,言语口角里的坑实在多的数不过来。
沈眉庄,甄嬛在请安过程中犯了错,心里忐忑的要死。出了景仁宫的门都一脸凝重,安陵容乖顺的跟在一旁,一行人都很沉默。
夏冬春张狂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和前世一模一样。
宝鹃怀疑夏冬春的脑子没有长全,全育在那粉粉嫩嫩的脸蛋上。又或者该长脑子的时候全长成了脾气
“两位姐姐真是口齿伶俐,巴结完皇后娘娘又来奉承华妃,像搭戏台子似的左右逢源,真是叫人佩服啊。”
夏冬春脚程不俗,溜的挺快。话说到一半人就已赶到甄嬛这行人的前面。
宝鹃正担心这人今日不按照前世的路数出牌的时候,她出现了,真好。
不管是皇宫里还是高门府邸,妇人吵起架来都是指桑骂槐,骂人不见脏字才是正宗路数。
这夏冬春明显走的是野路子,大家闺秀听她这些明晃晃的嘲笑字眼简直比受刑还难过。
“两位姐姐让奴才们拿那么多赏赐,这宫里放的下吗?”
夏冬春瞟了一眼陵容,装作一脸好奇地看着眉庄甄嬛问道。
眉庄想息事宁人,她知道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
“天家恩德,众姐妹应该共享才是,我正想回到宫中,让人挑些好的送去各位姐妹宫里,不想夏妹妹先到,那就先挑些喜欢的留着赏玩吧。”
眉庄的好意夏冬春接受不住。夏冬春不是见了坡就下的驴。她只当沈眉庄是怕了她,不屑的眼神在这群人身上不停游走。
小恩小慧,收买人心,夏冬春的嘴巴没停,继续出言不逊。从她的言行举止判断,她应该是有着某种从言语奚落他人中得到快感的怪癖。
宝鹃不敢往后看,她耳朵里已经听不见眼前几位小主的声音了。
她现在耳朵里只想听到一丈红,一丈红三个字就是世界上最悦耳的三个字,快赶上陵容的名字了。
华妃心狠手辣,纵观她协理六宫做的那些事,唯一做对的就是除掉夏冬春,大快人心。
就算陵容从给皇后请安回来后夜夜做噩梦,哭了睡睡了哭,惶恐不安了好久,宝鹃依然是这么认为。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宝鹃的心提起来,吊到嗓子眼。
快一点,夏常在,你说啊,多说一点,由着性子大胆放肆些。
宝鹃捂着胸口,她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情不自禁朝夏冬春拍掌鼓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