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我?”
李修竞笑着,眼角微微抽搐一下。
“我为什么要杀你?”
从他第一天走进那座王府开始,就是他们在找他斗,他从来没打算跟他们过不去,因为他从来也没把他们当对手。
转身,示意灵柩启程。
从这一天开始,他李伯仲成了这汉北的主宰,当然,那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因为真正的艰难才刚刚开始。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映红了所有人的脸,也包括李伯仲那三位脸色各异的夫人。
三十七后院一
老王爷的灵柩于十月中旬下葬,按照礼制,岳天子委派了大鸿胪在墓前宣读谥词,各诸侯王也派遣了高官前来吊唁,这些高官中不少就是各位诸侯世子,因此,十月的西平真可谓星辰灼灼,一下子汇聚了大半个岳国的权势人物。
这些人来,一半是为葬礼,一半也是为探视汉北王,毕竟王气象,他的政治意图直接影响着与各家诸侯的关系。
所以李伯仲很忙。
他一忙,也顺带害他的女人们也跟着忙,只不过前者忙得是对外交通,后者则是对内的关系盘结。既然他已经坐定了汉北王的位置,那也就是说原先的关系网络作废了,想继续保住头上的乌纱不掉,当然就要努力参与到关系网络中来。从李伯仲下手太危险,容易弄巧成拙,所以众人的视线便聚焦到了他的三位夫人身上。
西府的访客骤然间爆棚,而李伯仲的三位夫人面对这样的乍然转变,却没有一个显得措手不及。
正妻赵女莹,只见人,却从不说话,二夫人赵若君,为人温婉,待客悉心,谁都不得罪,但从她那儿也得不到一丁点的好处,至于那位刚诞下长子的卿夫人,想见她很难,好不容易见到了,却一句话也搭不上,她与赵女莹一样,是不说话的,但与赵女莹不同的是,赵女莹是因为事关丈夫才会见人,而她,丈夫的事似乎与她没有多大关系。
“夫人。”
一白衫男子立于台阶下,向刚下车的白卿一揖。
白卿只是点了点头,打算直接进府,今天是老王爷的五七,在墓陵站了一天,冻得浑身抖,不过走到门槛前她却停了下来,回身看了一眼台阶下的那名白衫男子。她记得他,在南历山下的草亭里与李伯仲对坐的那个年轻人,叫方醒的。
“他是来求见王爷的。”
门房的下人见卿夫人特意回头看,赶紧上前做说明。
白卿点头,随即抬腿进门,没说让他进还是不让他进。
等了半刻之后,一个小丫头匆匆跑出门外,指了白衣男子对门房说道:“夫人说这位先生是王爷的客人。”
门房一听说是王爷的客人,哪敢再怠慢,赶紧低眉躬身将客人请进门去。
过了戌时,李伯仲才回府,这已经算是他最早一次回家了。先去东府跟祖母道了声平安,这才转回西府,在返回大厅的路上偶然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便停下脚,左手边的墙内,正是白卿母子俩的住处……
跨进门时,儿子仍然哭得声嘶力竭,真是个坏脾气的小子。
“王爷。”
女侍正打算关门,见他来了,赶紧低头福身。
白卿正给儿子换衣服,见他进来,没有过度的惊讶,只道一声:“回来了?”
他“嗯”
一声后,便用手指弹了两下儿子的小脚,说也奇怪,小家伙真就不哭了,抱着父亲的手指玩得不亦乐呼。
直到把儿子衣服换好,放到小床上,他才抽回手,端过女侍沏好的茶,坐到桌案后。
白卿看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依旧是白麻重孝,似乎刚从陵园回来,“厅里的人见过了?”
那个叫方醒的,应该还在客厅吧?
李伯仲看过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看来这些日子真是把她们给牵连了,恐怕不少人想从她们这儿走捷径,连她都撑不住,把人推到他这儿了,“那些人,不想理可以不用理。”
白卿知道他理解错了自己的话,不过并没有及时补救,只是闷头给儿子叠衣服,等了好半天才开口,很是无意,“厅里那个人好像是那个叫方醒的。”
李伯仲端茶碗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随后将茶碗放下,起身,可起到一半又坐了回去。
静默了半天才把雷拓叫进来,“请方先生到这儿来。”
这回换白卿怔愣了,大晚上的,他把个男人叫到这儿来做什么?
“避着点人。”
李伯仲外加一句。
“是。”
雷拓应声出去。
李伯仲非常赏识这个叫方醒的年轻人,即使他还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而且还有些年少轻狂,但他认为他是个可造之材,而且还是个大材,大材必要有大用,因此他并不急着招揽他到麾下,他更希望他能在外面多历练历练,所以他选择在白卿这儿见他,在女人的闺院里见客,这客人通常是不怎么要紧的。
白卿披着厚厚的毛裘,靠在儿子的小床边,手里缝着他的孝带,耳朵则听着外面那两个男人经天纬地的谈话,她一直以为他对谁都是少言寡语的,可显然她错了,他也是可以高谈阔论的。
“在汉南一切可好?”
一番寒暄之后,李伯仲终于开口询问了方醒的近况。
方醒笑笑,“还算可以。”
“汉西呢?为什么放弃汉西而就汉南?以你的才智,在汉西应该会受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