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给我抚琴。”
叶风眠摊手,有些无赖道:“暂时欠着,不如明日你邀请我进宫,我可以多给你抚几曲。”
几句话间就把明天也约下了。
衡玉笑了下,移开话题,“什么时候到帝都的?”
“两个月前,你当时还在忙登基典礼的事情,我就没打扰你。”
叶风眠笑得越灿烂,眉眼熠熠生辉,“是穆瑾派人告诉我,说你打算出宫逛逛,我这才急急忙忙骑马跑了过来寻你。”
也只有穆瑾能随便透露她的行踪。
两人随意在城里逛着,他们的容貌和气质都不似普通人,自然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打扰他们。
到了午时,两人走去帝都最有名的酒楼吃饭。
衡玉没选包厢,而是在二楼挑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和叶风眠一边吃饭一边听着酒楼里的士子高谈阔论,谈论着这段时间接连颁布下去的政令。
有人在夸,有人在骂,有言之有理者,也有肆意抹黑者。
衡玉捧着茶杯,嚼着花生,迅进入看戏状态。
辩论的人逐渐形成两个阵营,这些士子都有些真材实料,但因阅历问题,很多见解都不够深入,偶尔哪方落了下风,衡玉还会搭声提醒一两句,让这场本该草草结束的辩论又继续下去。
叶风眠坐在旁边,哭笑不得,“好玩吗?”
衡玉这才把注意力移回来,“还是这些年轻士子好,意气风说话直白,不像朝中那些老狐狸说句话都要三拐五拐,但我偏偏又不能装听不懂。”
叶风眠点评,“看得出来你怨念很深。”
这场辩论叶风眠也从头听到了尾。他自幼锦衣玉食,性子惫懒,只想潜心研读诗书抚琴度日,对政治的敏锐度不高,但听了那么久,也能猜到这些政策要彻底落实下来有多困难。
“背后如果有人从中作梗,你会怎么做?”
“该罢免的罢免,该杀的杀。这天下需要的、我需要的,是那种能做实事、能为百姓谋福祉的臣子,而非只会阳奉阴违、一心为己。”
官场上很多人怕是都忘了五年前她是如何血洗江城、帝都官场的了。
有官员在等着看衡玉笑话时,衡玉也在等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她往各地派遣钦差,督促政令的推行情况。
一旦有人被拿捏住错处,衡玉便会强势出手,一击即中。
在这样的强势之下,原以为难以落实下去的政令,只花了三个月时间就基本落实下去。
如果想要再进一步扩大成果,只能用时间来慢慢酝酿。
经此一事,朝堂上的反对声音少了不少,在面对那里利国利民的政令,当面做一套背地做一套的举动也少了不少。
衡玉开始往南疆等荒芜之地调派官员,进一步提高女子官员在朝堂中的地位,鼓励女子从家里走出来经商、读书。
权利的平等必须来源于抗争,衡玉铺好一条不算绝对平坦的路,提供让女子施展才华的土壤,就有不少有才能的女子从家里走出来,或是经商或是进入书院学习,还有的人担任女官,衡玉身边的女官人数整整翻了一倍。
当这些人成长起来,在朝堂和民间拧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女子的地位才能彻彻底底提高。
这地位的提高不是依靠一纸政令,而是全靠她们自己争取而来。如此才能彻底扭转天下人的偏见,包括很多女子自己对自己的偏见。
馆藏可以让天下人免费借阅书籍,寒门士子学有所成,能依靠参加科举迈入官场,而不是需要世族的举荐,堵死了他们往上走的路。
农科、数科、理科等非主流学科在生根芽,儒家、法家、兵家等思想在激烈碰撞,无数风流人物涌现台前挥斥方遒,文明的璀璨开始往前迈出一大步。
盛世将现。
……
这个庞大而全的帝国机器正在逐渐走上正轨,以一种令人震撼的展度。
建元三年初,诸项事宜都已经布置下去,女帝的婚事就成了如今朝堂上最在意的事情。
各个臣子都是朝中栋梁,在朝堂上站出来言,一个说,“陛下的婚事既是家事也是国事,当早考虑为妙。”
另一个说,“如今国库充盈,臣以为当在全天下开展选秀,挑选有德有才有貌之人入后宫为妃。”
“在全天下挑选太过劳民伤财了,在帝都附近的几座城镇挑选应该差不多了。”
甚至是德高望重的老也在笑眯眯插嘴,“臣听闻陛下很是信任沈归沈大人、盖岚盖大人、汤思汤大人等年轻官员。陛下并不禁止后宫参政,臣觉得皇夫人选可在这几人里挑出来。”
这两年以来,臣子与帝王几次交锋,皆是年轻帝王用自己的手段和魄力将臣子打压下去。
今天的情形则完全颠倒,帝王一时间被早有准备的官员们调侃得没缓过神来。
躺着也中枪的沈归、盖岚、汤思等人站在队列里,各自嘴角微抽——他们这是都被当做了调侃帝王的筏子。
沈归连忙出列,拱手道:“大人过誉了,臣不过中人之资。”
不少官员都把隐晦的打量目光投到沈归身上。
俊秀雅致,年纪轻轻手握重权,气度风采极佳,这样的相貌叫中人之资,是沈归沈大人飘了还是陛下眼光当真这么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