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进度也慢。
沈乔干的活其实比早上少,但记分员估计是可怜她,毕竟看着就孱弱的人,手套摘下来好像都渗着血,劳动态度值得鼓励,还是给她记三分。
这样,第二天的六分又保住了。
日子就像手上的水泡,长出来被挑破,然后慢慢愈合,反复摩擦之后会长成茧。
沈乔每天下工都会盯着自己的手看半天,小姑娘原来希望它是嫩滑的,现在是破天荒希望快点有保护层。
经过十来天的劳动,她现在已经适应大量的体力消耗,唯一的烦恼就是饭量也在逐步上升。
三百六十斤粮是大队的定量,不管你一年有多少工分,每个人都只能分到这么多。
搁以前,一天一斤沈乔是够吃的,甚至能吃饱,但现在是每天都饿得饥肠辘辘,又没有多余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只得自己忍着。
在这样的处境下,她收到了一个包裹。
说实在的,沈乔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同时为坚定立场,也不会再要家里的东西。
但这个包裹多少有点不同,是两个哥哥给她寄过来的。
正是邮递员隔五天来一次光明大队的日子,本地人几乎都生于斯、老于斯,很少跟外界联系,所以他一来就是直奔知青点。
赶上中午的休息时间,沈乔听见喊自己还有些惊讶。
倒是邮递员都是老熟人,还说道:“总算有你的包裹,我这一阵都没看见,还以为是弄丢了呢。”
沈乔心里已经嘀咕开,嘴上却说:“我才从家里来没多久。“
意思是没啥要需要寄给她的。
邮递员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毕竟邮费也是钱,丝毫没有怀疑过真实性。
毕竟他在公社邮政局这么多年,能坚持六年来都给孩子寄东西的只有沈知青的家里人。
都说病床前无孝子,其实有个常年拖后腿的人,不管是谁都一样。
父母会老,兄弟姐妹会结婚,家里人口一旦多起来,谁还能管谁一辈子。
邮递员也不跟她多说话,把剩下几个包裹也到收件人手上,踩着自行车赶着去别的地方。
沈乔两手抱着包裹,跟其他知青们点头致意,进自己的房间。
一个院子里住着,大家有个默契,就是不打听别人家里给寄什么东西。
只是她一进去,李丽云忍不住说:“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她跟家里人闹掰了。”
天地良心,这话是一点看好戏意思都没有,纯粹是真心实意的担心,毕竟知青点是吃大锅饭,出于集体意识,沈乔要是断炊大家总得搭把手,可谁的粮食不紧张,当然是盼着人人都富裕才好。
别人的想法,沈乔是没空管的,她小心翼翼把收到的东西打开,先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