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瞧一眼霍临风,躺着,风流一夜白天躺着,那钢筋铁骨遇上软玉温香,叫人榨干吸净蹭一身脂粉,回来只能躺着了!
短短数日,他又时常跟随,未见这少爷勾搭旁人。就算有,哪个良家女儿夜半与人厮混?不用琢磨了,定是那长河边的朝暮楼!
杜铮愤愤然,将湿裤子一甩立起身,冲到床边对霍临风怒目而视。霍临风一惊,朝里挪挪,以为这呆子中了邪。
&1dquo;少爷,”杜铮开口,&1dquo;你堂堂一位将军,怎能去朝暮楼睡小妓!”
霍临风脱口而出:&1dquo;少污蔑人,我就听了个曲儿!”
此话一出,主仆俱是一愣,没睡青楼的姐儿,却也流连了风月场,板上钉钉。杜铮暗松一口气,面上仍凶着:&1dquo;少爷,你不是夜探不凡宫?怎的会去朝暮楼?!”
真稀罕,奴才问起主子的话,霍临风故意气人:&1dquo;对啊,我夜探不凡宫得了银两,而后去朝暮楼快活,两不耽误。”
杜铮一听,当即去翻那身夜行衣。湿淋淋的,哪有锦布,更无银两,只有一层浓香化在水里。霍临风见状,要气死个人:&1dquo;四千两,花净了。”
咚的一声,杜铮碰翻盆子,水扣了一地。他痴愣愣定着,用粗糙两手狠揉耳朵,怕自己听错。四千两&he11ip;&he11ip;能养活多少人哪!可这败家的少爷,就用四千两换回来一条帕子!
霍临风卧床瞧着,不禁担忧,怕这小厮急火攻心丧了理智。他解释说:&1dquo;我当真只听了唱曲儿,这帕子是在外头捡的。”
事已至此,钱财散尽难再寻,杜铮将盆翻过来,舀几瓢水继续搓洗。刚搓两下,他猛地奔到床边,死死盯着那手帕。
青楼飘出来的物件儿,秽着呢,谁知道擦过哪里&he11ip;&he11ip;这祖宗还拿着瞧!
霍临风却叫那蘅芜香凝了神,又叫牛乳香甜润了心,不情愿扔掉。杜铮抛却安危,硬夺了:&1dquo;不扔也行,我洗上一个时辰,烧柚子叶熏过才能用!”
罢了,迟早要洗,霍临风懒得理会,蒙上被子沉沉睡去。
朝暮楼彻夜笙歌,待天一亮,富贵的去上房补眠,拮据的便只能遗憾告辞。这会子,坐席空了,长廊空了,白日里的青楼如空楼。
四楼那偏僻一间,容落云窝在小榻上吹寒风,晨时最冷,将他生生吹拂醒了。眯开眼儿,惺忪困懒,搭着窗沿儿的手臂酸麻,竟一时收不回来。
他便乖乖待着,缓好了,起身到梨木架子前梳洗。捧水净面,手伸入袖中掏帕子擦脸,却没寻着,到榻边床前再寻,仍是没寻着。
容落云挂着一脸水滴,迷茫地在房中寻找,偶一望窗边便明白,定是探着手时掉了出去。他扑到窗沿儿上,低头四顾,除却来去的人头哪有什么旁的。
这时来人敲门,是老嬷子。昨夜还穿着金丝裙褂,戴满身金玉,此刻换得干干净净,深蓝里子乌色袍,间仅一只银钗。
容落云说:&1dquo;热闹整宿,婆婆没去休息?”
嬷子道:&1dquo;等会儿便睡喽。”她端着汤盅,搁下,去奁匣里取三把梳,&1dquo;公子,你喝汤,老奴给你梳头。”
容落云坐好,饮炖了一宿的鲜汤,嬷子在身后弄他的头,轻轻的,舒服极了。他不知如何夸,便说:&1dquo;我自己时,拢不住,随便一束就失了耐心。”
嬷子慈爱地笑:&1dquo;那是公子的头好,滑溜溜呢。”不松不紧束好,戴上银丝冠,&1dquo;老奴年轻时有双巧手,惯会给人梳头,挽的髻在宫中——”
容落云轻声道:&1dquo;婆婆,哪来的宫中。”
嬷子讪讪,退开一步掌了个嘴:&1dquo;瞧我,做梦的事儿竟拿来说。”她急着揭过这篇儿,便讲昨夜事,讲到容端雨唱曲时有些开怀,说那来客英俊不凡。
容落云想,来头不小罢,非要姐姐登台才满意。
嬷子说:&1dquo;激将呢,估摸为了一睹姑娘风姿,而后在画舫和小妓厮磨到天亮。我瞧见了,下船时衣袍没换,问小妓才知道,原来是邻州的员外郎。”
容落云只当听个笑话,喝完汤,趁楼中安静去看容端雨。对方睡着,他未舍得吵醒,更不敢告知帕子丢了。
那帕子是容端雨送他的生辰礼,从前家中种着白果树,所以绣了白果叶。他暗自怅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纠结一番悄悄走了。
回不凡宫。
时候尚早,不凡宫众弟子正用早饭,用过饭便去邈苍台操练。突然间,一名弟子惨叫起来,舌头一吐,上面竟斜斜扎着只小针。
头顶放浪一笑,众人抬头,见年方十四的刁玉良蹲在梁上。
&1dquo;活该!”刁玉良啐一口,&1dquo;敢背后说我矬子,我慈悲,没将针搁凳上,不然扎漏你的卵蛋!”
他说罢跳下,临走还拿俩菜包,风风火火地奔了藏金。旭日东升,他进屋,见6准撩着里衣晾着肚皮,鼾声忽高忽低。
刁玉良趴在床边,吃菜包,吧唧嘴,没多久便把人吵醒。
&1dquo;谁呀&he11ip;&he11ip;”6准咕哝,眯瞪眼睛一瞧,&1dquo;大清早扰人富贵梦,混账。”
说着爬起来,穿衣净面,坐镜台前拔拔眉毛,针鼻儿粗细的毛蘸一点墨,在眼上点颗聚财的小痣。
刁玉良凑来:&1dquo;三哥,这般晴朗,捉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