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沉默片刻,只说了声∶“我马上过来。”
他声音听不出多少慌张,但陈江野知道他心里肯定心急如焚∶“我知道您着急,所以您在家里等着,我让人去接您,我不希望您再出什么事。”
那头又沉默两秒,然后说∶“好。”
陈江野没有挂电话,他紧紧握着手机,在数次吞咽后哑声开口∶“叔,对不起,我没保护好辛月,对不起……”
他声音低下去,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但始终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目光含痛地望着病床上的辛月。
“虽然我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我知道她出事时你肯定不在场,所以你不用自责,我不会怪你,辛月也不会。”
辛隆的声音也控制不住有些抖,“她知道你要是在,一定会保护好她。”
陈江野觉得自己很没用,没保护好辛月就算了,还要反过来被安慰。
他重重闭了闭眼,在捱过又一阵钻心的绞痛后,紧握着手机说∶
“先挂了叔,我去找人来接您。”
“嗯,没多想,等我过来。”
“嗯。”
挂断和辛隆的通话,他翻出南凯的手机号,打过去,让南凯去接辛隆到成都,也一并安排好了送辛隆登机和接机的人。
做完这些,他关掉手机,走回病房。
病床上的辛月还闭着眼,不知何时能醒,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手放在床沿边,针管扎在她手上往血管里输着液。
陈江野伸出手,像是想去替她暖一暖她那一到冬天就总是冰凉的手,可他在看到自己满手的血后,动作僵在半空,没有再继续靠近。
他手上是她的血,不脏,但他不想再让她身上沾血。
收回手,他缓缓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看着辛月。
他没有再哭,脸上泪痕混杂斑驳血迹,眼尾很红,眼神黯淡,让他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颓废。
或许只有床上的少女醒过来,对他笑一笑,他如长夜般漆黑的双眸才会掠起光亮。
他就这样看着病床上的人,守着她,守了整整一夜,没有闭过眼,连姿势都未变。
现在还不算太冷,但一动不动的静坐一夜,就算是初秋也会被冻得浑身僵硬,何况入冬,他向来又穿得单薄,可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也没有一夜未眠的困意,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辛月,等着她醒过来。
比起失血过多的辛月,此刻他看起来更为苍白,眼窝深陷,整个眼眶都是红的,血丝布满眼球,脸色呈现出一种大病之人的枯槁,可他眼神很劲,透着近乎偏执的执着,仿佛辛月一天不睁眼,他就一天不闭眼。
辛隆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状态的陈江野,他都不用开口,任谁都能看出他在这里干坐了一夜。
比起床上的辛月,这会儿辛隆更担心陈江野,陈江野连他进来了都没察觉,再加上他这满脸未清洗的血。
看了会儿辛月后,他喊了陈江野一声∶“小野?”
陈江野这才扭动像是完全僵掉的脖颈,艰难地转头看向他。
“叔。”
声音沙哑得像一截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