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突然问。
“婉儿——婉儿亦觉此时迁都不妥,陛下御体怕经不起路途颠簸。”
婉儿思索片刻还是决定直言不讳。
“那日你跪在陛下榻前,是不是劝陛下放弃迁都?”
武则天给婉儿来了个突然袭击。
“不,不是,陛下不是已经解释了吗?”
婉儿有些紧张。
“陛下的解释鬼才信呢,你看着哀家的眼睛说,是与不是!”
武则天感觉到婉儿的紧张。
婉儿缓缓转过身子,面对武则天,就在抬起头的刹那,婉儿不知哪来的力量,她呼吸匀称,面色镇定,语气平和地吐出“不是!”
这也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婉儿清楚,若说出实情,李贤怕是活不了几天。
武则天仿佛信了,她微微露了个笑换话题道:
“婉儿呀,哀家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没有陛下就没有哀家!而今陛下病重,哀家要不惜一切代价帮陛下完成心愿,十月封嵩山,翌年再封西岳、华山……总之哀家一定要在陛下有生之年封遍五岳!”
武则天拉住婉儿的手,像拉家常一样。
封遍五岳?婉儿不听则已,一听更加惊愕,陛下已经目不能视,立不能行,明年十月能顺利封嵩山就万幸了。但婉儿又一想,这么简单的问题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武则天会不明白?不对,迁都封禅的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天后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婉儿小声笑道。
“哦?那婉儿说说不在酒又在哪?”
武则天诧异婉儿的敏锐。
婉儿想了想终究还是摇头表示不知。
“哼,他们都是鼠目寸光!”
武则天突然奋力把谏书砸在案几上。
“他们的眼睛就盯着迁都要花费多少多少,就不知道关中四百万张嘴一年要吃多少,十年要吃多少,这其中从江南运粮到关中的花费是多少!”
武则天说完依然愤怒道。
婉儿又一次惊愕,她为武则天的高瞻远瞩佩服。洛阳是鱼米之乡,政治中心迁都洛阳,人口中心自然也会偏移洛阳,从长远来看,迁都洛阳是一项利国利民的政策。
“婉儿懂了,天后用心良苦。”
婉儿说。
武则天又露了一个笑,但似笑非笑,仿佛在蔑视什么,婉儿倒吸一口凉气,难道真如大臣们所忧,她真正的目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婉儿倒是无所谓谁当皇帝谁令诸侯,但婉儿担心李贤,有李治帝在李贤可保平安,一旦李治帝驾崩,怕是武则天非杀贤不可。
想着心事的婉儿不觉把茶水给撒了,武则天看着微微皱着眉头。
这之后武则天寸步不离皇帝,非得离开时就拽上婉儿,绝不留给婉儿单独接触皇帝的机会,直到迁都,婉儿都没机会把李贤的话带到。
出前一晚,婉儿再去探望李贤,却被禁卫军挡了回来。婉儿只能遥望他的方向弹奏《彩书怨》以告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