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东升鲜少在朋友之外?的私人场合露面。所以他一现身就有人过来敬酒招呼,有生意上的伙伴,他免不了敷衍一二,等钟鼎文到的时候,他已?经?接近微醺。
钟鼎文果然带着乔宛合,时东升换了一个姿势,陷坐在沙里。
在这里看到乔宛合,饶是认识她?这么多年的庄野,眼前也不由微微一亮。
他一直知道小乔漂亮,从小看着长大,但这种?漂亮更像是对家里的妹妹,了解但是并不清楚。
今晚的乔宛合像是化了一点妆,乍一看又好像没化,干干净净白开水一样,功夫都用在细节上,底妆轻透,双眼大而闪亮,睫毛卷翘,双唇与腮红的颜色一致,色泽粉润,唇下晕了一抹莹润的粉色,仿佛是冻的,看着格外?清纯无辜。
钟鼎文就喜欢这一型,青春稚嫩,乔宛合把这种?男人看透了。
看着她?的时候,钟鼎文脸上是怎么都去?不掉的笑,给她?脱了大衣交给服务生挂起。大衣里面是一件白色长袖水貂绒紧身毛衣,腰身纤细,配一条百褶裙,裙边摩挲在大腿中部,整个人洋溢着青春和活力,不属于这个圈层的气质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男士的目光。
人群中有人起哄:“小钟啊,这你妹妹还是你女朋友啊?”
钟鼎文难得还有点腼腆:“这是我朋友。”
有人开黄腔:“我说?怎么包间里还有张床,原来是给小钟准备的,得,你们俩啥时候办事打?声招呼,我们提前撤。”
乔宛合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只是看着乖,脾气不见得就小,从她?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起,跟时东升出去?就没人敢跟她?说?这种?话。
乔宛合冷冷地?看了钟鼎文一眼,钟鼎文没什么反应。开他玩笑的是他父亲的朋友,他的长辈。
拿起包包,乔宛合站起身。刚好也有人朝这里看,眼睛一亮,忽然叫了声小乔,她?回头看去?。对方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西装革履,脸有点熟,大概之前跟时东升出去?吃饭的时候见过几次,对方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这么巧来这里吃饭啊,怎么没跟东升一起来?”
原本开黄腔的那位耳听时东升三个字,揣度对方对这小女孩的态度,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是东升的妹妹啊,要?我说?气质怎么这么好,人又漂亮,叔叔刚才嘴贱,开玩笑的话别往心里去?。对了,东升今天不是也在吗?”
顺他一指,乔宛合才注意到角落沙上坐着的时东升跟庄野,迎上两人目光,庄野笑呵呵地?朝她?挥了挥手。
幽微的灯光下,时东升靠在沙背上,一臂舒展地?搭在扶手,另一只擎着烟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就这么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时东升作为大哥管教她?的“阴影”
还在,乔宛合的心猛缩了一下。
他看着她?,目光似曾相?识,去?年下半年她?来电视台彩排,他也这么看过她?。
目光是什么意思?是在嘲笑自己这么多年的严厉管教毫无成?效,还是后悔自己这么多年自作多情的教导?
混乱的人群中,两束目光撞在一起,两人无声对视。
乔宛合率先收回视线,跟钟鼎文耳语两句。钟鼎文朝她?描述的方向看来,目光中有一丝紧张和不安。
乔宛合离开钟鼎文,穿过人群过去?,亭亭玉立地?站到他面前。灯光不怎么亮,她?的笑容看起来也不甚明朗。
“坐啊。”
时东升用招呼同辈人的语气招呼她?,一偏头,示意她?坐。
坐下后越过他,乔宛合又跟另一头的庄野打?了声招呼:“小庄哥。”
“诶。”
庄野含笑点头。
时东升灭了烟,往她?面前的空杯倒下一点红酒:“尝尝这个,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啸鹰,你出生那年产的酒。”
乔宛合端起杯子先抿了一口,觉得味道能够接受才一饮而尽。
时东升瞥了一眼那头往这里张望的钟鼎文,弹掉点烟灰,随口问她?:“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他的话尤其刺耳,乔宛合却笑了:“现在还不算。”
“进展挺快,下次带家里来吃饭。”
乔宛合说?:“吃饭不用了,妈妈不会答应的。”
时东升懒懒地?问:“不答应还谈?”
她?笑:“偷偷摸摸才刺激啊。”
时东升腮帮一搐,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庄野看他们兄妹你来我往这番交锋,有意打?圆场,笑呵呵地?问:“小乔吃过饭没?我让厨房给你做,我们这儿的红酒蜗牛焗饭那叫一个绝。”
乔宛合看他,似笑非笑地?:“原来是小庄哥开的店,难怪了,房间里又是摆床又是放酒的,还真?是小庄哥你的审美?啊。”
庄野被乔宛合夹枪带棒一顿奚落,心知是这两兄妹拌嘴,自己撞人枪口上了:“得,我也不自讨没了,两位祖宗先吵着,小的撤了。”
走之前他朝时东升暗暗摇头,意思叫他让着点,这小祖宗在气头上,别招她?。
自己往杯子里添了点酒,乔宛合喝了一口,看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似有所感地?说?:“这么多年了,你们都让我听话,不光要?听妈妈的话,还要?听你的话,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要?你点头了才行。我一做错你就给我脸色看,今天我才知道人活得自私一点随便一点原来这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