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博士能够尽早醒过来。
纳夫普显然不太能熬夜——他一手支在窗台上,似醒非醒地打着盹,好几次都险些滑倒下来:但探长每次叫他到护士休息室去休息,他就又会装出一幅精神十足的模样——积格勒和威利大概也知道他的脾气,说了几次之后,就由得他去了。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零六分,我终于将这本《国家地理杂志》从头到尾仔细地读了一遍(甚至比我平时看《时尚》杂志还要细心),正当我打算将杂志还给纳夫普时,一个急匆匆来到的护士打破了我们的宁静——我之前在护士值班室见过这个护士,那时她似乎还在值班室的床铺上睡觉:我猜,她应该是今晚的轮班护士。
&1dquo;请问,积格勒·埃佩尔先生在这里么?”,她问。
&1dquo;?我就是,有什么事情么?”,积格勒探长从椅子上起来——他显然也已经很困了,甚至在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1dquo;是这样的,一位先生刚刚给值班室打电话,说他现在正等在医院正门口的电话亭里,想要见您一面。”
&1dquo;哦?他有留下名字么?”,探长看起来好像完全不知道,这样一位深夜拜访的不之客究竟会是谁。
&1dquo;?嗯,是伊凡特先生,他说他要来探访一位医生朋友。”
我们的大胡子探长此刻就差没跌坐到地上了。
或许情况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稍许的诧异之后,积格勒探长迅找回了冷静:
&1dquo;我马上过去。威利,纳夫普,你们守在这里,必要的话,尽快将博士转移。”
&1dquo;是!”,威利和纳夫普马上打起了精神。
&1dquo;塔芙妮,你立即到护士值班室,向总局请求增援,快!”
护士小姐和我马上行动了起来,我们用最快的度跑到值班室。她帮我拿起了电话话筒,我则拨通了总局的总机号码:
&1dquo;您好,这里是自由意志市警察总局,我是值班接线员玛丽安?”
&1dquo;听着!玛丽安,这里是在第三医院的积格勒·埃佩尔小队——伊凡特出现了,请立即派出增援!请立即派出增援!”,我从来没用这么大的声音讲过电话——电话那端沉默了大概半分钟,一个陌生的男声回答道:
&1dquo;增援已经派出,请保持冷静。转告积格勒探长,不要轻举妄动?”
我挂断了电话。
我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返回观察室的路似乎越走越漫长——我很担心积格勒探长会出事,也害怕捷尔特博士那里会有什么意外:如果伊凡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出现在观察室附近的某个角落里,我应该怎么办呢?
我毕竟是一位侦探助手,不应该表现得如此懦弱的——这样想着,我取出了我的佩枪,上膛,同时加快了我的脚步。
越接近博士所在的观察室,我就越感到一种诡异的气氛——长长走道的灯光也变得昏暗不清起来,仿佛整个医院就只有我一个人一般。
我和我的胆怯搏斗着,拐过最后一个走道口,在刚刚的观察室门外不远处,我的脚步再也挪不动了——我几乎要被眼前的场景吓晕过去:
在观察室的门口,纳夫普倒在地板上,左胸口插着一柄手术刀,仿佛流不尽的血液从那个刀口涌渗出来,将旁边的那本《国家地理杂志》浸得斑驳而鲜艳。
离门稍远些的地方,威利看似有些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另一柄手术刀刺穿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固定在身后的墙上——周围流动的血迹勾勒出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将威利包围着、吞噬着,好像一幅立体的、会活动的恐怖电影海报;或者,更直接点说,一尊象征死亡的图腾一股神奇的力量驱动着我的双腿,我艰难地走到观察室的门口、纳夫普的身边:我看到他的双眼圆睁着,瞳孔似乎找不到任何焦点;恍惚间,我又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正和此刻圆睁、空洞的双眼交织在一起——他一定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死去了,换作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1dquo;为了守护这个城市”,这是多么纯洁的愿望,却就这样彻底消亡了。我的注意力回到他的左胸口,那柄手术刀正刺在他的警官证上,穿透那个象征实习警员的三角形印章,仿佛一个特别的暗示博士!难道博士也我用尽自己所剩的最后一点冷静,打开了观察室的房门——进去的同时我盲目地将手枪举起,环顾一周之后,却没有找到任何目标。我将目光停留在博士刚刚还躺着的病床上,床上已经没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看上去相当奇怪的东西。
我走近了些,眼睛逐渐适应了观察室里特有的灰暗——病床上那堆乍看上去十分奇怪的东西,现在也渐渐显露出清晰的轮廓来——那是一件医生常穿的白大褂:不用说?,我知道,上面那些格外突出的深灰色部分一定是血迹,那些是威利和纳夫普?或许还有博士的血。我慢慢走到床边,用手枪将那件湿湿重重的、满是血污的衣服挑落在地板上——那些果然是血!
病床上也湿掉了一小块。一股窒息感涌了上来,我的大脑仿佛都快裂开了——那件衣服下面压着一张纸,一张极普通的a4复印纸,上面拼凑着我们再熟悉不过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