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
已然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女子,嘴里模糊的重复着求饶的话,而那只高举着的攒紧的拳头迟迟没能补上那一拳,最后也只是张开手掌,在女子脸上用力扇了几个来回以表示愤怒。
“救命,救命!哪一次都是这样!”
周围升起的荧光照亮了这个身影的脸庞,是甘草,在她的脸上能够看出因为心中正在争执的愤怒与怜悯而产生的悲伤,她咬着牙说:“明明都会害怕死亡,明明都知道让别人去救自己,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连普通人都不放过?难道他们不想活着,难道他们就没有求救过?杀手,刺客?你们就是一群恶魔!”
“我……我没有,至少我……”
“你们找的人只有我,父亲想要的东西,唯一存在的地方,就只有我的脖子上,”
甘草拽着女子的衣领警告般说道,“你们要找的是蕾格瑞斯·哈利莱特,你们要找的人只有我!”
甘草说完就从那个女子的身上站了起来,她看着女子腰间的短刀和那只渐渐靠近短剑的右手,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叹气摇头,转身离开。
荧光渐渐散去,女子在明亮的月光下缓缓起身,短时间内被连续重摔了四次,这使她全身疼痛,眼前忽明忽暗,金光与红光交替闪过,但都在片刻后成为了一个暗淡的光点并消失在黑暗中,她稳定了呼吸,无声的将腰间的短刀抽出藏在背后,她已经知道,而且眼前人也确定自己就是蕾格瑞斯,哪怕有假,那也不能放跑任何一个达的机会,哪怕有假,哪怕是陷阱,哪怕之前她与蕾格瑞斯,与眼前这个人无冤无仇。
暗杀者脚下装作无意的扫清脚前积雪故意弄出声响,甘草也很配合的向后看了一眼,只见暗杀者已经将半个身子退到了树后,她脸上带着恐慌和警惕,脚下摸索着后退,眼睛看着甘草,脚下因为慌张踩空了数次,时常要伸出手来保持身体平衡……至少看着是这样的。
这略带滑稽的表演并没有让甘草感到一丝的心情平复,反而是让她觉得愈的愤恨,她见过太多假意离开的暗杀者或是佣兵,已经渐渐能够读懂这些人眼中流露出的杀意,她不懂为什么那些人拼了命的想要自己的命,也不想懂,只是在测算好距离之后转身离开。
“天真,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过去了。”
暗杀者轻声嘲笑着,随后亮出了藏在背后的短刀,在这个距离下,她所出的声响不可能传到甘草的耳朵里,但她还是保持最小的声音摆好了冲锋的架势。
“一刀,只需要一刀,先把脖子切断,然后拖着头跑,最后在路上割下来,”
暗杀者制定着计划也同时在安慰着自己,“很简单,杀掉一个毫无防备的人很简单……没有人,不会死亡。”
呼!就像是冬日中随处可见的寒风,刮过树林,带起积雪,化作一道寒芒,直逼脖颈……
越是接近得手,越会在最后一刻松懈,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暗杀者还是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究竟出自谁手,忘记了眼前这个女孩并非软弱无力,忘记了映入眼中的代表着警告的红色光芒,狭隘,最终成为了最致命的因素。
转瞬之间,那寒芒尽头的目标突然消失,接踵而来的是那自下而上踹向胸口的右脚,但比那右脚更先到达的是一柄短到只能用单手握住的手斧,时间太短了,暗杀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柄手斧劈进自己的脑门,随后便失去了一切。
寒风似乎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循着原来的计划呼啸而过,几滴血液在空中组成了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但在下一时间便没入雪地,没有激起任何风浪,被撞到的树不耐烦地抖落银装,盖住了这个没礼貌的人,便没有再去打扰她休息。
甘草收回脚,她看着被盖住上半身的暗杀者心中百感交集,是愤怒,还是悲伤,亦或者……有一点小小的喜悦?她无法考虑,自她真正跟胄到城墙外这十几天,几乎每天都要见证一些如同野兽一般的人死在胄的刀下,那些人可都是活生生的,圣光耀王国的人民……
“甘草。”
高大的身影来到了她的身边,是胄,她看着表情复杂的甘草问:“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没有,只是……我…我还是习惯不了。”
甘草看着那个雪堆,双拳握得很紧。
胄走到雪堆前,伸手从中掏出自己的斧子,她取下黏在斧子上的一小块骨片收回兜里,在用积雪清理完斧子上的血污后,转身说:“我相信你的选择,也有耐心等待你的选择,时间还算充足,现在还有我,我会争取时间,让你选择你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