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见他神色平静似乎早有察觉,当即叹了一口气,说:“罢了,随她吧,至于那孩子……若是无辜倒也不必伤他性命,不过也不可对他放松警惕,免得素音吃准了我们心善,利用那孩子为自己筹谋。”
“知道了。”
澶容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如今得了掌门的肯,澶容当即抬脚离去。
在澶容走后,大长老从房中一角走出,望着澶容离去的身影,略有疑惑地说:“他表现得有点太平静了,好像早就知道素音要叛逃?”
话音落下,大长老听到师父咳嗽,连忙上前查看,等见师父并无大碍,他松开眉头,疑惑地说:“师妹为何一直认为是师父您杀了那魔头?当年若不是师父舍命相救,师妹可就死在幽北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在挑拨离间?”
掌门也有这个怀疑,可他不知道挑拨离间的人是谁。
心里放不下这件事,掌门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是也好,不是也好,她和我的师徒情都已断在了她不信我的这一刻。”
那初到师门牙牙学语的孩子,那被他亲手带大的孩子,到底是走丢了……
山里的清晨有些凉。
当澶容出现在地牢的那一刻,脸上血色全无的若清抬起头,愣愣地望向澶容走来的方向,总觉得澶容的身影被光带的淡了许多,连带着他此刻的心情也迷糊了许多。
他十分安静。
铁栏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虚假的平和,像在他的脸上勾画了黑与白的界限,分开了温柔与残忍的交融面。
没有魂不附体,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一脸哀愁,他太平静了,平静到跟澶容想的完全不一样。
澶容来到他的身边,俯视着有些狼狈的他。
很快,铁牢打开。
一如原文描写的那般,澶容向他伸出了手,在他被素音抛弃之后,将他接回了群山院。只是不知期间出了什么变故,澶容到来的时间比原文早了许多……
若清无心细究原因。
至此,他从馥水居里备受宠爱的小师弟,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小师侄。
他成了素音扔给澶容的累赘……
心事重重的他跟在澶容身后,望着眼前群山院的山门,从前来过无数次的他,在今晨忽然不知应该怎么走进去,那踩在石阶上的脚就像是生了根,在地牢里蹭脏的鞋面与澶容洁白的衣摆一比,一个是雨后泥泞的山路,一个是枝头上的初雪。
若清突然有些不敢靠近澶容。
他的鞋面太脏了,跟澶容完全不一样。
可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问自己,脏的只有身上这身衣裳吗?
他想,不管是不是为了活命,他都瞒着澶容,不止没告诉澶容素音要叛逃,还在之后有意利用澶容保命,愧对了澶容对他的好……
可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澶容对他好,他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好,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澶容?
过往他厌烦白雨元,觉得白雨元不怀好意十分恶心,如今再看,自己与白雨元的差别又在哪里……
“怎么了?”
背对着他走在前边的澶容不知他的心事,因他不动,停下步子问了一句。
“……又给师叔添麻烦了。”
“无事。”
澶容语气不变,并未因为素音的事对他有何改观。
但澶容待见若清,不代表门下其他人也待见若清。
除了澶容外,群山院里还住着澶容的两个侍从。那两人是澶容收养的,性子和澶容多少有点相似,平日里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
不晓得是不是澶容走前提前吩咐过,这次来到群山院,若清没到山顶的小山居便遇到了他们。
视线转动,一个外貌出众的少年郎出现在左侧的石亭里,双手抱怀,目光不善,正一脸愤慨地等着他们。
不过用少年郎来形容对方似乎有些不恰当。
面前这个对若清不假辞色的男人其实比若清大了许多,名叫柯岱。
柯岱头脑简单,生性单纯,非常不喜欢若清,一看到若清总像是炸了毛的猫,恨不得把若清叉出去,让他离自己的主子澶容远一些。
按照原文来看,柯岱这个人就是针对白莲的直肠子,原主前期害人时受到的阻碍,多数来自柯岱不信任原主。当时若清看到白莲被针对的剧情还拍手叫好,夸了柯岱几次,如今自己成了被柯岱针对的人,心情实在复杂得要命……
一言难尽。
不似若清心思重,柯岱心思浅显,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不欢迎若清来群山院,便没好气地说:“平日里仗着有素音撑腰,在尊主这里装模作样,吃准了尊主脾气好,现今素音走了,又卖惨取得尊主的同情。”
澶容听他这么说,眼神一点点变得冷冰,刚想教训柯岱,又看柯岱身后的女人上来给了柯岱一拳,冷声训斥:“阿岱闭嘴!再敢胡说八道我打断你的腿!”
话音落下,一位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慢步走来,优雅地朝着澶容行了个礼。
来人是澶容的侍女——尹月,她与柯岱是一对恩爱的道侣。
尹月知道柯岱对若清的敌意,也知道澶容护着若清的态度,为此挡在柯岱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尊主莫要与他一般计较,他不过是嫉妒尊主与若清公子感情好,闹小孩脾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