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長平放倒桌椅,破壞擺設,在偏殿營造出一番激烈打鬥過後的慘烈景象。
在倒空書櫥的時候,他竟在最頂層發現了幾本名為《花間行樂圖》的春宮圖冊,不僅人物精美栩栩如生,而且裡面還夾有努力學習之後留下的筆記。
6美人看著手中那幾頁別具一格的春宮圖學習筆記,再看看被他劈暈後又點了睡穴的可憐暴君,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暴君不好好研究治國理政,居然還有閒情逸緻學這些?
若是能學以致用也就罷了,可謝玄元認認真真寫了一大堆,結果學了跟沒學一個樣,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只有躺在別人身。下哭唧唧罵人的份兒。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紙上談兵吧……
6長平嘆息一聲,未免暴君被這些書冊「教壞」,最終將春宮圖和筆記悄悄地收在了自己的袖中。
離開紫宸殿之後,他找到了他先前安排入宮的眼線,命他們去通知宮外的南楚送親使崔越。
在等待崔越前來接應的空檔,6陛下還抓緊時間回了一趟怡宵宮。他還記得之前暗暗許下的帶雪團兒回南楚的承諾。
深更半夜怡宵宮中的眾人早已經歇下了,6長平屏氣凝神在漆黑寂靜的宮殿中穿行。
他先潛進了霽月的房間,並未找到雪團兒的蹤跡,又去了自己的房間,同樣一無所獲。他不敢出聲喚,只能房前屋後跑斷腿地四處尋找。
可僅僅是一晚照顧不到,那調皮貪玩的小奶狗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6長平一邊計算著時間,一邊聽著周圍的動靜。
很快就有他之前派出去的屬下回來復命,說送親使崔大人已經將一切準備妥當候在宮城之外。
到了不得不動身的時刻,6長平心中縱有再多牽掛和不舍,也不能繼續耽擱下去。
他看了看那幾個將要留守在北衛宮城之中繼續假扮宮中婢僕的屬下,輕聲囑咐道:
「萬事需小心謹慎,可以的話便代我照顧好雪團兒。至於那北衛的謝陛下……」提到暴君6長平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還是仔細著些,別叫他被太后一黨暗害了。若有什麼情況,記得及時向南楚傳信。」
對於有武功在身的6陛下而言,藉助工具翻越宮城城牆跑路並非難事。待到他在宮外的小樹林與崔越匯合,遠處的宮殿已冒出滾滾濃煙。
緊接著便聽見太監尖細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高喊「走水了!」和「捉刺客!」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是出自何人的手筆。
6美人一躍上馬,誇獎道:「崔大人做得確實周全。」
這是崔越第一次聽6長平說話。
6陛下的男音雖清朗好聽,但配上他女裝後絕色美人的外表,其驚悚刺激的效果不亞於白日見鬼。
經歷了大風大浪的南楚送親使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直接從馬上栽下去。
恢復了平衡之後,他又不死心地環顧四周,發現周圍一個人的沒有,剛才和他說話的只有可能是「昭雲長公主」的時候,他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崩壞的表情。
為了確認剛剛不是幻聽,他試探性地喚了一聲:「長公主?」
然後他就發現面前的美人「公主」臉上露出了惡作劇得逞之後的愉悅笑意:「那是朕的妹妹。」
丟下這句話之後,「她」極為瀟灑地揚鞭策馬疾馳而去。
崔越呆若木雞地看著那道修長飄逸的背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那句話的意思。
這一代的南楚皇室並不興旺,先帝膝下只有過繼來的一子一女。這一女自然是指昭雲長公主。而長公主的兄長,不就是當今陛下嗎?
得知真相的這一刻,崔越便不自覺地想起了大婚當日的作死行為。
他都做了些什麼啊?他居然硬是把自家陛下和敵國暴君湊成了一對兒,還說這二人是兩情相悅、天賜良緣!
怪不得當時「長公主」的臉色黑如鍋底!
預感到今後仕途無望,崔大人眼中頓時流下了兩行悔恨的淚水。
走水和鬧刺客都是關係到帝王安危的大事,一旦鬧起來勢必會驚動戍衛京師的禁軍。
而暴君還在睡著,一時半會兒無法出面主持大局。
在這樣的非常時刻,6長平和崔越一行人趁亂逃出了北衛皇都林城。
出城沒多久,崔越便主動帶著一隊人馬與6長平分開。
做戲要做全套,就算他們將6貴妃失蹤這口黑鍋扣在了太后頭上,南楚送親使失蹤一事也需要一個解釋。
為使暴君不再懷疑,崔越又自導自演了一出南楚送親使趁北衛皇都之亂擅自逃離,途中遭山匪截殺死於非命的戲碼。
在留下一具燒得面目全非的替身屍之後,崔大人沿著另外一條路線匆匆趕往事先約定好的見面地點。
……
6長平的逃亡之路順利得可怕,兩天一夜都未見追兵。可北衛皇城中卻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紫宸殿正殿,謝玄元披著一件厚重的斗篷站在桌前,靜靜聽著跪了滿地的臣下挨個回稟消息。
他的容色蒼白憔悴,滿眼的暴虐和瘋狂,看著極為滲人。
在屋中的最後一人戰戰兢兢地回報完南楚送親使遭山匪截殺,屍身燒成一具焦炭的消息之後,居於上的暴君突然露出一個陰鬱晦暗的笑容。
他緩緩傾身,不緊不慢地道:「崔越死與不死與朕何干?朕現在只想知道,6貴妃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