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领了结婚证就好了,场里就能分两间房子,有了房子,就有了自己的家。”
想起这个,济翰无限向往起来,有两间房子,挺大的前后园子,种点菜,清芬很会种花,一定会打理得像花园一样。他想起,第一次去清芬家,她家门口的花,特别是那一团一团紫色的绣球花,每朵花里,仿佛都藏着一个美丽的梦。
济翰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心情也随着那轮渐渐升起来的太阳明媚起来。自己已经工作了,每月有工资,结婚后,可以帮爸妈还钱啊,还可以采些蘑菇、木耳卖钱,一年攒上三四百块钱,是不成问题的。想到这儿,他豁然开朗,仿佛在黑暗里摸索前行的人,看到了一丝光亮,他拼命地抓它。
济翰转身,向四叔家走去,脚步轻快起来,恨不能马上飞到爸妈跟前,跟他们说,让他们放心,彩礼的钱,可以再借点,将来他自己还。
济翰进门,拿着笤扫扫了扫鞋上的雪。采兰正在做早饭,水蒸气充满了外屋,几乎看不见人,济翰招呼一声:“四婶!我来了。”
采兰听到济翰的声音,说:“饭马上就好了,你先到西屋坐会儿,把暖壶拿进去,让你爸妈洗洗脸。”
蒸气飘在上面,济翰猫下腰,这才看清地上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找到暖壶,拎进西屋。
爸妈已经起床了,济翰欢快地说:“妈!睡得好吧?冷不冷?”
乔桂芳说:“挺好!真暖和,这火墙真热乎啊,烧木头就是比咱们那里烧柴火好。”
济翰在脸盆里倒上热水说:“洗把脸吧!我四婶说,一会儿饭着光就好了。”
乔桂芳很奇怪,今天济翰为啥这么高兴,眼睛里闪,她看了一眼济翰,济翰低下头,害羞地小声说:“妈!我想好了!彩礼的钱,暂时再借点,等我自己慢慢还。我估摸着,一年准能还上。我每月有工资,我还可以上山采蘑菇、木耳。”
乔桂芳一听说上山采蘑菇,头就摇起来:“不成!不成!上次就是采蘑菇受伤了,可别让妈担心害怕了。咱们宁可不挣那钱,也不能把命搭上啊!”
张书毅抬起头,黑着脸看济翰,说:“借钱?去哪里借?谁家有闲钱给你预备着。”
乔桂芳见张书毅脸色不好看,话说得难听,怕济翰犯倔,两个人吵起来,赶紧说:“你看你,说话跟吃了枪子似的,火药味这么浓。济翰就是一个想法,成不成的再商量呗!”
济翰涨红着说:“我自己去借,跟我的工友借两百,上次他跟我说,如果订婚需要钱,可以先从他那里拿,串换着用。”
张书毅沉默着没出声,乔桂芳说:“这倒是好主意,凑够了彩礼钱,年前你们就能结婚了,你成家了,我和你爸也就少挂念一些。想想你自己在这里,饥一顿饱一顿的,衣服坏了都没人缝,早点成家,爸妈就放心了。”
这时济凯和济琳跑进来,济琳拉着济翰说:“二大爷!二大娘!哥!吃饭啦!快点!”
乔桂芳说:“济琳!你看看你头还没梳呢,来,我给你梳个辫子。”
济琳说:“不要,你给我梳头太疼,一会儿我自己梳。”
乔桂芳说:“我轻点儿,你看你,人小,事可不少呢,把皮筋拿来,我编的四股辫子可好看呢,你妈都不会编。”
说着,就给济琳梳头,编了一个漂亮的小辫子,拿着一面小镜子递给济琳。“快照照镜子,让你妈妈看看,好看不?”
济凯伸手揪了一下济琳的辫子,济琳疼的哇地大叫,济凯嗖地跑出门。
济琳追出去,见到采兰,一头扎到她怀里,嚷道:“妈!你看看我哥,又欺负我。”
采兰正想掀开锅盖盛饭,冷不丁被济琳一撞,勺子差点掉地上。“哎哟!小姑奶奶!你轻点儿,也不怕烫着你。济凯!你再欺负你妹妹,看我打折你的腿。”
乔桂芳从西屋赶出来,大笑说:“济琳!快到二大娘这儿来!”
说着,拉起济琳来到东屋一起吃饭。
张书毅接过济翰递来的饭碗说:“四弟!今天再到老齐家跑一趟吧,就说彩礼钱就按老吴家说的数办,再商量一下订婚和结婚的事儿,我和你二嫂得赶紧回去,家里一大摊子事呢,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法子。”
张书辰正喝着稀饭,听见这个,放下碗,吃惊地问:“钱凑够了?”
张书毅叹口气说:“济翰说了,他自己再想想法子借点。”
张书辰说:“除了彩礼钱,订婚、结婚也得花钱啊!”
张书毅说:“是啊!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吃完早饭,济翰去找工友借钱,张书辰去了老齐家。
在订婚的形式上,吴家没有提出别的要求,张书毅在饭店里摆了一桌酒席,给济翰和清芬举行了简单的订婚仪式,结婚的日子订在腊月二十六。
济翰清芬订婚后的第二天,张书毅和乔桂芳坐火车回家了。
济翰和清芬商量,领结婚证,场里会分给两间房子,早点领就早点拿到房子的钥匙。
他们到场里开介绍信、照相、领证,他们两个人好像进入了工厂的流水线似的,一门心思想着后面该办什么事情,毫无感觉地就拿到了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