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熹挂了电话回身时,厉行已经躺在了沙上。感觉到他今晚有点反常,贺熹过去拉他起来,厉行看起来很累,皱着眉说:&1dquo;让我躺会儿小七,头有点晕&he11ip;&he11ip;”说话的同时,以热烫的大手紧紧地握上她的。
脆弱这种qíng绪,在贺熹印象里,厉行是没有过的。然而此时此刻,半躺在沙上的男人却不自觉流露出脆弱感,令贺熹的心,有点疼。
厉行在门外站了几个小时,他其实是想当面告诉贺熹,他和夏知予没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他想说,知道她腿上受了刀伤他很心疼,可他不敢表现出来,怕她想到夏知予就更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们的关系,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了,再经不起任何的误会;他想说,从x城部队回来几个月没让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受伤后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好,在不能够许诺什么的qíng况下他不能来找她;他想说,那天在人来车往的街道上偶遇,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整晚没睡,险此撞上她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放,吓得他不敢闭眼;他还想告诉她,知道她给拉布拉多犬取名&1dquo;黑猴子”,他愈恨自己居然会傻得相信她的话,以为她和别人在一起而离开那么久;最后他还想说,接到她说&1dquo;不行”那条信息的当晚,他母亲,去世了&he11ip;&he11ip;然而,高烧的厉行在昏睡时只反复地喃喃一句话:&1dquo;小七,我想你&he11ip;&he11ip;”
半生熟14
厉行的声音低且哑,贺熹俯身凑到近前才能听得清。
一句&1dquo;我想你”轻易就瓦解了她所有的心里防线,忍了许久的眼泪滑落下来,滴在他衬衫前襟上,晕湿了纯棉的衣料。
任凭坚qiang的面具一寸寸guī裂,贺熹将脸贴在厉行胸口上,纤细白皙的后颈呈脆弱的姿态,她的肩头开始战栗。
无力地回握住他宽大的手掌,贺熹哽咽:&1dquo;你真的还想着我嘛&he11ip;&he11ip;阿行,别给我机会对你恋恋不舍,我会,不计后果&he11ip;&he11ip;”
原本以为经过时间的打磨,自己的心境成熟了,可在牵扯进厉行时贺熹却始终无法很好的控制qíng绪。以至于每次见面她都下意识地树起浑身的刺,刺伤他,也刺痛自己。可是,哪怕嘴上说得再硬气,午夜辗转难眠时,贺熹都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她不能否认面对他时,心中那份悸动的qiang烈。可贺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当什么都没生一样垮过心里那道坎,她也不能肯定,经过六年的分离,他们,还是不是彼此心里认定的那个人。甚至于,她都没有勇气问厉行一句,你和夏知予有没有在一起。
贺熹忘不了,贺泓勋婚礼前一天傍晚在高路口与夏知予不期而遇的qíng景。
那天,她因为临时有事没赶得及和贺珩一道回来,为免她误了婚礼,贺珩的秘书徐孝谦给她借了一辆车,让她自己开回去。贺熹的车技还算过得去,但为了安全起见,车并不快。可当快到高路口时,行驶在主车道上的贺熹猛地看见车道一辆跑车忽然变道,疯牛野马似地提企图cha到她和前面那辆前的中间。
贺熹大惊,踩刹车减的同时猛打方向盘,试图让自己的车与跑车错开些距离,避免因距离太近而相撞。可就在她的车左右摆动时,原本跟在她后面有意车的车子也被惊了一下,尽管那人已踩死了刹车,两车还是来了个轻微的亲密接触。
刺耳的刹车声还没落下,后面那辆车的车主已经跳下来,踩着高跟鞋行至贺熹车前,毫不客气地敲她车窗。
尽管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毕竟连累了别人,心有愧疚的贺熹推开车门下来准备道歉。可当她认出眼前的人是六年未见的夏知予时,道歉的话被硬生生哽在了喉间。
夏知予似乎也很意外,在怔忡了几秒后,她冷笑了下,&1dquo;世界可真小,这样也能碰上。”
望着夏知予依旧美丽的眉眼,贺熹的心骤然变冷。想到之前和厉行在街上的偶遇,她心里有了这样的疑问:&1dquo;他们,是一起回来的?”但理智回答她,即便他们是一起回来,也与她无关。他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瞬间披上伪装,贺熹微微一笑:&1dquo;还是货真价实地碰上。”看了眼相撞的车子,她平静地问:&1dquo;估计夏小姐也不稀罕我帮你修车,是吗?”
调转视线看向贺熹那辆牌照不一般的车子,夏知予挑了下一侧的眉毛,所答非问:&1dquo;不错啊,这车可不是谁都能开的。”
贺熹哂笑,&1dquo;还行吧,一辆车而已,怎么都比不上夏小姐在随便任一部队都如走平道。&1dquo;
果然不再是当年不自信的小丫头了。讽刺未成,夏知予哼了一声:&1dquo;贺熹,你说话很不讨喜。”
保持脸上的笑容不变,贺熹无辜地耸耸肩:&1dquo;我做事更不讨喜。”抬腕看了下时间,她说:&1dquo;时间不早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把修理单送过来,给你报销。”话音消弥,她转身上车,关上车门前清楚地听到夏知予说:&1dquo;厉行调回来了,如果你愿意,约个时间聚聚,有些话或许该说清楚。”
还有什么需要说清楚?是要向她宣告他们在一起了吗?贺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眼前晃过厉行英俊的脸,她冰冷的手因太过用力握方向盘骨节都已泛白,竭力按住泪腺,她一字一句地说:&1dquo;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聚。”然后启动车子,在夏知予的目送下扬尘而去。
那天,贺熹在海边呆了很久。坐在netg翻滚的海面,有一种叫做受伤的qíng绪布满心间,粉碎着她对爱qíng虔诚的信仰。当坚守的真诚和忠贞变得遥不可及,她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膝盖上&he11ip;&he11ip;
到底,她还是放不下。或者确切地说,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放!那么,该如何做呢?
心碎的流光划过眼底,贺熹抬手抚平厉行眉间的皱褶,美丽的眼睛不断地涌起玻璃光芒,她终于没能忍住,拉起他的手覆上她湿湿的脸颊。
厉行热烫的体温提醒贺熹此时不是回忆的时候,她擦gan眼泪,跑回房间找药,可一堆药里居然没有退烧的,无奈之下她只好用冰块敷在他额头上,试图用冷敷来缓解他的热度。可是,烧却没有半点要退的迹象,后来厉行更是昏睡得根本叫不醒了。贺熹一个人弄不动他,而萧熠和颜玳都不是帮忙的最佳人选,考虑再三她决定向堂姐贺雅言求援。
身为骨伤科优秀医生的贺雅言闻讯很快赶来,随同而来的还有她男朋友师参谋长赫义城,也就是贺熹堂嫂牧可的小舅舅。
对于厉行,赫义城并不陌生,这个在不久前一场对抗中指挥一个连的兵体面地赢了35师装甲侦察营的年轻军官,他极为欣赏。这段时间更为了部署季度演习的事,他已经把厉行从五三二团&1dquo;借”过来了,所以近期接触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