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出現的地名除了溫州[五馬街],其他都是我瞎編的。
第51章p(2)-9
翌日一早,林南朝帶著隨身設備出了酒店。空氣里難得沒有悶重感,清晨的風吹來也沒有很熱。
杲杲日光在林南朝髮絲間躍動,仿若粼粼海波。周遭人跡繁亂,大多是帶著伴兒來的,林南朝一個人被熱鬧包圍,倒顯得像人群中心了。
之前半工半讀的時候林南朝研究過用相機記錄,幸好沒有忘記得太徹底。他將鏡頭擦乾淨,調好參數,按下視頻錄製按鈕。
這畫展的位置較偏,更多人是去附近逛。
開展時間臨近,林南朝翹,刺眼的光隨著他的動作照在他瞳仁里,他不適地眯眼。一手伸到脖子後面,扭動了下酸痛的肩頸。
他沒注意到有不少人目光投過來,因為不遠處的商場有位三線明星來做品牌活動,一些不追星的年輕人在議論他是不是就是那位明星。
「您好,請出示您的預約憑證。」
畫展外的工作人員伸手攔截,林南朝蒙了一會,說,「還要預約?」
工作人員也難辦,其實來這的人根本不多,但他拿錢辦事:「是的,需要提前一天預約的。」
林南朝沒正兒八經地來過畫展,以往要麼作為嘉賓要麼為了拍攝都是直接入場,不是很清楚流程。
「他是我邀請的,直接讓他進去吧。」
林南朝尋著聲音盼去,穿著考究的男人將略長的頭髮紮起,身上的西裝像是定做的。
……這人有點眼熟啊?
「沒認出我嗎,」男人笑得爽朗,「昨天你幫我撿了身份證,沒想到還真的挺有緣。」
「我叫夏崇風。」
林南朝微微怔愣,握著相機的指節泛白。夏崇風,是這場畫展主參與人。也就是說,他是夏遙的父親。
「怎麼了?你認識我?」他說話的時候不笑也似笑,儘管面容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也讓人忍不住臆想他年輕時的英雋。
「不認識。」林南朝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我是夏遙的朋友。」
「外面曬,進去逛吧。」夏崇風聽到夏遙的名字也沒什麼很大的反應,自然到好像經常和自己兒子見面,實際上他連夏遙長成什麼樣了都不清楚。
這反應讓林南朝有些不安。
內場空調打的很低,布置一看就是用心編排的。室內泛著淡淡的花香,每一盞小燈泄在油畫上,遒勁灑脫、柔和平淡、精緻斑斕等各色各樣的墨跡展現於此。
林南朝默默拍視頻記錄著,旁邊的夏崇風忽然問了句:「拍給遙遙看的嗎?」
「嗯。」
「你是遙遙很好的朋友吧,他怎麼沒來?」
林南朝將視線瞥到夏崇風的臉上,「我還以為您不會過問關於夏遙的事了。」
語氣是禮貌的,但夏崇風卻聽出些許誚讓,好像在為夏遙抱不平。
夏崇風搖頭笑道:「我知道他在溫州,所以才把畫展辦在這。」
林南朝聞言:「原本是打算來的,臨時參加了一場比賽。」
這句話聽上去很矛盾,不過夏崇風還是知曉了其中的意思:「是他媽媽安排的比賽吧。」
「不清楚。」
「也好,只要他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夏崇風釋懷般地笑了笑,林南朝發現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是和夏遙有點相似的。
「畫展里有幅畫是遙遙初中的時候畫的,你要不要猜一猜?」
人越擅長什麼,對那種事物的好奇程度就越低,林南朝同樣如此,他見過太多優秀著作,逛畫展對他來說也蠻無的。
有夏遙充當名詞就不太一樣了,林南朝來了興致:「我找找看。」
夏遙的風格其實很難形容,就像詩人作詩一樣,隨性散漫。林南朝單手舉著相機,視線跟著鏡頭走,夏崇風在他身後問:「我知道遙遙那幾個好朋友,沒怎麼見過你,你和他是大學同學?」
「不是,我是傅榮的學生,他現在也跟著學藝,算是……」林南朝言語倏地匱乏,「很處得來的朋友。」
「遙遙和誰都能玩起來。看著好相處,但也不是個軟弱受欺負的性子,誰對他好誰對他是目的,他能看出來。」講著講著他忽然停頓,似是覺得自己缺席了兒子的太多年歲,說得卻像多了解他的樣子而自嘲。
夏崇風談起夏遙聲音比平常更輕:「和他玩的好的就那幾個,說明他真的很喜歡你。」
心臟無時無刻不在暫停、跳動,林南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發覺那一刻的驟停格外漫長些,怦動的節奏也被放大。
林南朝知道那句話其實是被省略的——說明他真的很喜歡你這個朋友。
但他還是會忍不住去曲解出另一層含義,他覺得這或許跟吳和有關,他給林南朝埋下的陰影太深了。
一前一後的步子停在廊道的盡頭,林南朝指著面前這幅畫問:「是這個嗎?」
夏崇風笑笑:「不算,這是他小時候我握著他的手畫的。」
「那,旁邊這一幅?」
「對。」夏崇風為林南朝介紹,「不合格的全家福,誰都畫了,就是沒畫他自己。那天是中考結束,我沒守約去接他,他很生氣。」
「後來找到我,發脾氣把這幅畫扔給我就耍威風地走了。」
夏崇風好像終於卸下了與林南朝的偽裝,想要關懷的心思再也藏不住:「遙遙讓你替他來,沒給我帶什麼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