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城内走人数越是呈几何式增长,让连日来抬头望天空低头看土地的三人倍感压抑,尤其是进了客栈后,嘈杂的人声、酒香混着人的汗臭味,各种味道让尘只觉得空气中的氧气都少了一大半。
店里人几乎都在讨论一件事,天相有异。各个版本都有:有说阴兵借路,有说内部消息--工部研秘密武器,有说是祥瑞之兆,有说是苍天诛贼,好不热闹。
五人勉勉强强是弄到一套座位,坐下后尘向云岭递了个眼神:“来点?”
“嗯。”
“小二哥,先来一大坛黄酒!”
大师喊道。
不一会店小二就抱过来一个棕色的土陶坛,看起来装个17、8斤酒也是绰绰有余。咚的一声酒坛稳稳地落在桌面上,看起来像一座小山,随后众人又点了一些饭菜。
“能都吃了么?”
尘倒不是心疼钱,而是怕浪费,那段饿了吃蚂蚱、渴了喝露珠日子还历历在目。
大师拍拍自己的肚子:“你们尽管吃,我收尾,不挑。”
尘这才想起大师ai没开时还是个移动食堂,能把各种食物转换成营养物质囤积在身体里,平常身材看起来也就不到一百斤,食物多时就能充气般的堆到好几百斤。
不一会儿,菜便一道接道地摆上来,无情干饭人出战!
吃了几口菜算垫底,尘赶忙和云岭碰了一下酒碗,“走!”
这黄汤闻着香,别看度数不如白酒高,头一口滑到到胃里,味道却向上冲,回过味时整条食道充满了温煦感。和尘自己泡的药酒完全不一样。
“haaaaa。。。”
尘呻吟了一下。
云岭紧闭着眼、咧着嘴:“eaaaaaa。。。”
尘记得那天晚上的云岭就是这个表情。
“那个我够不到!”
大花端着碗站起来伸直了胳膊。
“嗯,这个好吃,你尝尝!”
大师边嚼边说话,手上的筷子不断给低头只吃眼前食物的小花夹菜。
临位的刀客摘下头上的斗笠,喊了声小二,“哎!”
店小二肩头搭着白巾在桌椅中穿梭、扎着垂髫的孩童在人群中追赶,穿过了窃窃私语的行商、目光锐利的镖师、风尘仆仆的旅客、窄袖长衫的书生,门外车水马龙,偏西的太阳缓缓落下。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当时我还是一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嘟。”
吐字不太清晰的尘抬手打断了云岭,“李直接虫盘古卡天辟地开死得了,没这么臭字数的。”
“。。。加完油我回到了。。。嗝,句后。。。”
迷迷糊糊的云岭双眼向虚无中望去,沉入回忆中。
那是句后6年的一天,已经在曾是‘大技院’的地方调查了三周的云岭还是无法理解究竟生了些什么:
从‘承载者’失去意识所导致的‘大偏机(大型偏侧能量驱动灵魂流质转换机)’的突事故,到年历莫名地变成‘句后6年’再到戏称的‘大技院’变成‘时空人伦理性规划管理所’。这些都曾让刚回来的云岭措手不及。
世界局势巨大变动的背后是几万年的文化断层。所有的资料渠道中都记载着一件事:承载者在那一天的下午2点24分42秒失去意识。而那一天被后世称为‘句后’。句后1年1月1日。
原来的‘羊棚’已成娱乐区。那里曾安置着全部的承载者,数以万计的:
每一位都是最睿智者的导师;每一位都是绝对理性的代表;每一位都是最成功的管理者;每一位都是真理的探究者;每一位又都是历史的罪人。
因他们存在太久太久。所以他们犯下太多太多的错:
文明曾在他们的手中被轻易揉碎、政权也如同儿戏般被随意颠覆。他们罪无可恕。
也正是因此,几万年的尺度下,人类探索文明的脚步从未走过一步错路:人类的足迹踏遍了几乎整个宇宙,探清了数不尽的奥秘;也正是因此,他们承载了多少世代之人的所有得过错。但是那日。。。
天塌了。
孩子们跪在大人的尸体旁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只能是不甘地摇晃着、哭喊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哭累了、闹够了,再次聚到一起,用柔软的手捡起了尺椽片瓦,拼成了现在地模样。
——这便是云岭在三周内所能了解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