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逸秋缓缓放下筷子,与刀疤对视的神色也跟着绷了起来。
刀疤以为他听了只是觉得不舒服,笑:“可笑吧?可怕吧?恐怖吧?”
刀疤声音沉下:“你沈老师,就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他如果不往上爬,那有一天,躺在那里连白布都没一条的女人,就会变成他自己,或者他身边的任何人。”
刀疤说出的字句一下变成了钝刀,轻而易举地连扎了于逸秋几下。
于逸秋开始默默深呼吸,脑中不自觉地出现相应的画面,只是那些画面里不是刀疤口中的陌生女群演,而是他妈妈。
刀疤没察觉于逸秋的异样,抿了口酒,继续道:“反正,你沈老师后来也混出来了,混得也挺人模狗样的,人前特别的光鲜。”
“但你知道他吃治抑郁症的药很多年了么。”
“这倒霉病还让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让他没办法正常睡觉,整夜整夜的失眠。”
于逸秋听了,脑海中却是记忆中白布盖着妈妈的画面。
刀疤一鼓作气地继续道:“这期间又生了很多其他事,最好的朋友也跳楼了,他后悔了,特别后悔,后悔走上这条路。”
“钱、地位、奖项、权势,都没有让他觉得有一点点快乐。”
“他特别特别特别地后悔。”
“他一直觉得自己走错的路,是从亲眼看见那个女群演死的时候开始的。”
“有一段时间,他做梦都是那个女群演从片场的高处掉下来。”
“他觉得那是他错误人生的开关。”
刀疤说着说着,神色沉下,眉心蹙起:“他当年没握住那个女群演的手,梦里就是一次次地没有抓住,一次次地走错路。”
“所以你现在知道你沈老师那天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吗?”
于逸秋脑中有些混乱,又有什么是他明明可以抓住却一时捋不清楚的。
刀疤问他,他看刀疤,看着刀疤的嘴张张合合,说:“他以为,戴跃是那个女群演的儿子。”
“他这么多年,就以一种‘补偿’心态,把戴跃当成自己亲儿子一样,倾尽所有的帮戴跃混娱乐圈。”
“戴跃没钱,他给,戴跃没戏拍,他找人。”
“戴跃早年甚至没给电视台那些坐着高位的中年领导敬过一杯酒,就有了别人做梦都没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