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地的烛台在夜色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与星光交相辉映。
山珍海味令人垂涎欲滴,魏贵妃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多日未见的儿子,可偏偏他一来,便坐在了她的对立面,圆桌的另一侧。
母子间没有寻常百姓家的闲话家常,明明场合布置得温馨无比,可却被静谧到诡异的氛围而笼罩。
粉裙少女来时,便瞧见了这奇怪的一幕。
君岁宁提着一件小礼盒,迈着小步子走到魏贵妃的面前,微笑着说着自己来迟的理由,“魏母妃安,我给九千岁寻了件稀罕宝贝,所以来迟了。”
话虽这么说,她却并无半分抱歉的意思。
转头见,她甚至数清了这对母子间隔着的距离,足足有十道菜那么远,这样生疏的距离,要让他们母子说出些体己话都难。
“落座吧。”
魏贵妃不咸不淡地说道,神色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君岁宁点了点头,便寻了个折中的位置坐下。
起初还不觉得,坐下后,岁宁便觉得自己坐在两人的正中间,同裁判似的,她内心觉得好笑,就提着椅子朝着越庭欲的方向微微靠拢。
也就挪动了一点点的距离,便惹来了魏贵妃的白眼。
君岁宁忽略了那记白眼,并在魏贵妃的注视下,将礼物推向越庭欲的面前,“礼轻,九千岁可莫要嫌弃呀。”
越庭欲抬眸看了她一眼,将礼物收放在桌下,提起礼盒时,确实感觉很轻。
也不知她说的稀罕宝贝是何物,竟这般轻。
君岁宁也没忘记,自己还处于“移情别恋阿七”
的阶段,在他身份没有坦白前,她可不会向九千岁再透露一点喜欢了。
遂她也并没有多言,只顾自己低着头,认真地吃晚膳。
母子两本就没什么话说,这会有了君岁宁的存在,魏贵妃更说不出什么来了。
尴尬的氛围持续了很久,直到岁宁吃得半饱时,听见左侧的魏贵妃终于开口说话了。
魏贵妃柔和的目光落在越庭欲的面容上,她关怀地说道:“庭欲,你爱吃虾蟹,本宫特意命人准备的,运进宫时还是活的,你多吃些。”
越庭欲牵动唇角,魏贵妃以为他是欢喜的,却不料他毫不给面,语气生硬地回了句——
“贵妃娘娘怕是记错了,我最讨厌麻烦的东西。”
魏贵妃一噎,正难堪时瞥见君岁宁投来的无辜目光,没吐出的气息便闷在了胸上,面色在这一瞬间青白变幻,冷哼一声转过头不看她。
少女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这母子怎么这样尴尬的啊?
所以叫她来是想调节气氛吗?
君岁宁好似明白了魏贵妃叫自己来的原因了,那就勉为其难地帮腔一下吧,毕竟也吃了贵妃一顿饭。
随即,她放下了筷子,招了招身在后方等待吩咐的宫人,清了清嗓子说道:“过来,给九千岁剥虾。”
被吩咐的宫人立马上前,站在一旁动手剥起虾来。
“我尝过了,这虾肉蟹肉确实不错,魏母妃一番好意,怎么好辜负呢?”
君岁宁看向越庭欲,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
她记得,越庭欲是吃水产的,所以方才那般说,估计只是为了气魏贵妃。
说完,岁宁又朝着魏贵妃浅笑,“魏母妃备宴辛苦,也多吃些吧。”
宫人动手极快,在她几句言语间,已经剥出了好些虾肉,慢慢堆积在小碟子中成了座小山。
越庭欲本没有吃虾的打算,即便是宫人剥出了一碟子,他刚才还说了不吃,现在吃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他忽视了那碟子越堆越高的虾肉,却无法忽视少女投射过来的暗示目光,她认真地朝他眨了眨眼,轻声说道——
“可香了,真的。”
“都给你剥好了,也不麻烦了。”
少女眸光认真,眼前的烛光映入她的眼中,仿若有星星点点。
越庭欲瞥开了目光,低头看了眼小碟子,见那宫人还在继续,抿唇道:“够了,不必再剥了。”
待那宫人退后,越庭欲用玉筷夹了两块虾肉放入碗中,浅尝了两口,垂着目光,语气敷衍,“还行。”
见状,君岁宁重新拾起筷子,低头扒起米饭。
可圆桌的另一侧,魏贵妃却并未被安慰到一点,她越地生气了,心中冷笑着想,这小蹄子是真懂怎么气自己。
这样一对比,不就是故意让自己更加难堪吗?
不论是贵妃的身份还是母亲的身份,又或是表面上姨母的身份,越庭欲都不给面子,而同样一件事,怎么偏偏君岁宁说,他就能听能愿意去做呢?
魏贵妃脸色冷极了,再见这桌上的另两人,都不曾关注自己的神色,反而都低着头,不一语地吃饭菜。
她有苦难言,只得自己消化,可这晚膳她已是食之无味,不想再吃一点东西了。
“庭欲,这院中都是为你准备的礼物,是本宫为你补上的从一岁至十八岁生辰的十八件礼物。”
魏贵妃并不想因为坏情绪,影响了与儿子难得的见面,她的语气依旧温柔。
十八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