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呼吸一滞,只觉得他话中透着深深的苦涩,她心中免不了一阵酸楚,心想,阿欲身体的残缺永远无法弥补,定是他一辈子的伤痛。
越庭欲觉身后没了声,更确定心中猜想没错,公主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两日的态度无非是为所求之事做铺垫。
他无声地叹息,顾自往前走去,听见身后沉闷的踱步声响起,便知她跟上来了,他肃声道:“公主所托之事,奴才记下了,往后不必如此兜转。”
君岁宁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角,脑海中过了遍后,柔声说道:“你不要因为身残而感到卑微,即便身为宦官也能拥有情感,喜欢是不会被阻挡的。”
她的神情温柔而委婉,仿佛深怕伤害了他的自尊,越庭欲转身俯视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奴才送公主回宫。”
回宫的马车上,岁宁频频看越庭欲,见他目不斜视,最终没再说出什么。
同时也觉得目前他还未对她敞开心扉,说那些交浅言深的话,恐又会伤了他的自尊,还是慢慢来吧。
宫门在朝阳笼罩下缓缓开启,宫外一众身着朝服等待上朝的官员们,排队进入。
岁宁搭着越庭欲的手腕下车,只听他低声问道:“公主喜欢什么样的人?”
突如其来的问,在岁宁的意料之外,她怔怔地望着眼前人,忽觉得嗓子有些干渴,遂压低声音认真道——
“我曾做过一梦,梦中有一男子将我视若珍宝,凡我所求,他无不应,他说,他从很早开始就喜欢我……”
越庭欲见她神之向往,不觉地蹙了蹙眉,眸光闪过一缕复杂,随后又听她带着几分迷茫和惆怅继续道——
“可梦醒了,他却并未做过那样的梦,那成了我一个人的梦,所以我要等等他。”
越庭欲冷峻地站在一旁,本以为只是少女怀春,可再听完她后话之后,他意识到她所说之人并非梦中幻影,而是真实的。
他的声音隐忍而低沉,“梦终是梦,若公主以梦鉴人,难免识人不清。”
不辨喜怒的说教,让岁宁眸中的期许慢慢落空,他连那人是谁的好奇都没有。
岁宁忍不住问道:“你不好奇是谁吗?”
越庭欲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他与岁宁并肩走向宫道,语气淡漠,“公主的未婚夫来了。”
……
只见一身着朝服的温雅青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他朝服曳地,官帽遮掩住了他额间的风华,面颊白皙宛若羊脂白玉,走到哪儿都仿佛有一层温暖的光晕包裹着他。
男子眉宇间流露出的温和与眼前冷漠的越庭欲截然不同,那温润的性格气质,是世家贵族雕琢温养出来的。
此人便是裴正初,其父官居一品丞相,而他本人也年轻有为,二十岁的年纪已官至五品侍郎,他是顺京中的端方君子,亦是君岁宁青梅竹马未婚夫。
君岁宁也曾以为,他们会相濡以沫走完一生,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裴正初这朵高岭之花,竟在不久后爱上了民间女子,不喜惹怒皇室,也要娶所爱之人为妻。
君岁宁曾痛恨他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有了所爱,那恨意才逐渐淡去,而今再见已是隔世,她也没了那般气性。
“公主,”